他还能做什么?他到底还能做什么?!
林晚靠在门后,听着外面那声碎裂的巨响,以及男人压抑痛苦的嘶吼。她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片脆弱的阴影。心口的位置,一片麻木的冰凉。那里曾经燃烧过的、名为爱和希望的火焰,早已被那场冰冷的雨,浇得只剩下死寂的余烬。
连恨,都快要燃尽了。
第六章
雨又来了。和那天一样的急,一样的冷,敲打着玻璃窗,发出令人心烦的噪音。林晚坐在狭小的客房里,没开灯,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车灯,短暂地照亮她毫无生气的脸。
楼下传来压抑的争执声,是沈聿和管家陈伯。
“……先生,您不能再喝了!”陈伯的声音带着焦急。
“滚开!”沈聿的吼声嘶哑破碎,伴随着玻璃器皿重重砸在地上的碎裂声。
林晚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膝盖上的薄毯。这些天,沈聿的崩溃越来越频繁,像一座被内部压力撑到极限的火山。酒精,砸东西,深夜书房里传出的、野兽般的低吼……别墅里弥漫着一种末日般的颓败气息。
她受够了。
这栋曾经承载过温暖和欢笑的房子,如今每一寸空气都让她窒息。沈聿的痛苦像一张巨大的、粘稠的网,将她越缠越紧,几乎要扼断她最后一丝呼吸。她必须离开,立刻,马上。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也会跟着一起疯掉。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没什么好收拾的,属于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她只拿了一个小小的旅行袋,塞了几件换洗衣物和证件。拉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另一份离婚协议——她早就准备好了备份。她抽出来,捏在手里,纸张的边缘硌着掌心。
楼下客厅一片狼藉。昂贵的地毯上泼洒着深色的酒液,混合着玻璃碎片。沈聿背对着楼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影在窗外路灯昏黄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孤寂和……摇摇欲坠。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几乎空了的酒瓶。
陈伯看到林晚拎着包下来,脸色一变:“太太……”
林晚没看他,径直走向玄关。鞋柜里,她找到自己很久没穿的那双平底鞋。
“你要去哪?”沈聿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浓重的酒意和一种濒临失控的紧绷。他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她手里的旅行袋,还有她另一只手上捏着的那几张纸。
林晚弯腰换鞋,动作没有一丝停顿。“离开这里。”她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离开?”沈聿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笑话,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酒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你要去哪?晚晚,这里就是你的家!”
“家?”林晚直起身,终于看向他,眼神里是彻底的冰冷和疏离,“沈聿,这里早就不是家了。这里只有你,和你的……罪。”她晃了晃手里的离婚协议,“签了它,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放过?”沈聿像是被这个词狠狠刺中了,他猛地冲过来,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一把抓住了林晚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我放不过!林晚,我他妈怎么放过?!阳阳死了!你也要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的眼睛赤红,里面翻涌着痛苦、疯狂和一种不顾一切的绝望。“我试过了!我什么都试过了!求你,求你原谅我……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看我一眼?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