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晚晚，不是你想的那样！苏晴只是搭个便车，她家就在附近！刚才路口突然冲出来一辆车，我……”
“搭便车？”林晚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嘲讽，“沈聿，你当我是傻子吗？阳阳死了！我唯一的弟弟死了！因为你和你的‘便车’！”
她猛地挣脱他的怀抱，力气大得让沈聿都踉跄了一下。她不再看沈聿，也不看地上那摊刺目的红，只是踉踉跄跄地走向救护车，看着医护人员用白布缓缓盖过林阳年轻却再无生气的脸。
世界在她眼前彻底崩塌，只剩下无边的雨，和无尽的冷。
第二章
沈家别墅空旷得像个华丽的坟墓。葬礼已经过去三天，空气里还残留着香烛和消毒水混合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林晚穿着黑色的家居服，坐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阳光刺眼，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她瘦了很多，眼窝深陷，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偶。
沈聿端着一碗熬得软糯的白粥，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他身上的西装有些皱，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下巴上冒出了胡茬，整个人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和狼狈。那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永远从容不迫的沈聿，消失了。
“晚晚，”他把碗放在她旁边的矮几上，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吃点东西吧，你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林晚的目光依旧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没听见。
沈聿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蹲下身，试图去握她放在膝盖上的手。那只手冰凉。
指尖刚碰到她的手背，林晚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别碰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渣子，砸在地上。
沈聿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他维持着蹲着的姿势，仰头看着她冷漠的侧脸，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晚晚，我知道你恨我。你打我，骂我，怎么对我都行。别这样……别这样折磨你自己。”
“折磨？”林晚终于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沈聿，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力气折磨谁？”
她扯了扯嘴角，那弧度比哭还难看。“我只是不想看见你。看见你，我就会想起阳阳躺在雨里的样子，想起那个女人的高跟鞋。”
沈聿的脸色瞬间惨白。“苏晴……我已经把她调走了，调到最偏远的分公司。晚晚，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那天真的是意外！路口监控……”
“意外？”林晚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尖锐的破碎感，“是啊，意外！一个意外，我弟弟就没了！沈聿，你的意外，代价是我唯一的亲人！”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沈聿立刻伸手去扶，却被她狠狠推开。
“滚开！”
林晚扶着冰冷的玻璃站稳，胸口剧烈起伏。她不再看沈聿，径直走向书房。再出来时，手里捏着几页纸。
她走到沈聿面前，把纸“啪”地一声拍在放着那碗白粥的矮几上。碗被震得晃了晃，温热的粥溅出来几滴，落在光洁的桌面上，像丑陋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