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息百分之五，够意思吧？"
李明远脑子一热，接过那叠钞票。那叠钱沉甸甸的，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三小时后，那三千块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天这个时候，连本带利三千一百五。"陈志强递过来一张借条，李明远迷迷糊糊签了字。那张借条像烙铁一样烫手，但他还是把它塞进了口袋。
回家的路上，李明远的脚步沉重。凌晨四点的汉江市，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驶过的出租车。他想起十四年前刚进厂时的自己，那个满怀憧憬的年轻人，怎么也想不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那时的他相信只要勤劳肯干，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可是现实却像一记重拳，将他击倒在地。
路过长江大桥时，他停下脚步，望着黑暗中滚滚东流的江水。江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稍微驱散了些许心中的郁结。但对晓丽的愧疚，却像这江水般汹涌澎湃。
3 债务的漩涡
第二天，李明远找遍所有借口向妻子解释为什么没拿回工资。他说厂里要压半个月工资，说财务出差了，说银行系统故障...每一个借口都让他的良心备受煎熬。
晓丽没说什么，但做晚饭时锅碗瓢盆摔得比平时响。她那双手因为长期在纺织厂工作，已经变得粗糙不堪。看着妻子默默忙碌的背影，李明远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那天晚上，他偷偷取出了家里仅有的三千存款，想去还陈志强，却发现利息已经滚到了三千三。
"利滚利，兄弟，这是规矩。"陈志强拍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他们站在赌场后面的小巷里，昏暗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一周后，债务变成了一万二。
李明远开始躲着陈志强，但放贷的人总有办法找到他。那天下工，陈志强和孙大勇——一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壮实男人——在厂门口堵住了李明远。
孙大勇曾经是厂里的搬运工，一身蛮力，后来跟了陈志强做打手。他沉默寡言，但那双眼睛里总透着凶光。
"兄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陈志强揽着李明远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生疼。
"再宽限几天，我发了加班费就还。"
陈志强笑了："我给你指条明路吧，帮我做点事，债可以慢慢还。"
"做什么？"
"听说你安装过防盗门？我需要你帮我认几户人家，就是...那种看起来很有钱又容易下手的。"
李明远猛地挣脱开来："你要我去帮你抢劫？不可能！"
陈志强的笑容消失了："要么合作，要么我现在就去找你老婆要钱。听说她在纺织厂做临时工？一个月才一千多吧？"
李明远感到一阵寒意。晓丽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只是还没告诉任何人。孕吐反应很严重，她每天都很难受。他不能再让她受惊吓。
"就一次，"李明远咬着牙说，"就帮你认一次，之后我们两清。"
4 绝望的选择
李明远提供的第一户人家住在江滨小区一栋高档住宅里。那是一栋新建的电梯公寓，安保很严，他们等了半天才跟着一个住户溜进去。
陈志强穿着不合身的快递员制服，假扮成送货的。李明远则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生怕被监控拍到正脸。孙大勇在不远处的车里等着，发动机一直没熄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