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全息投影陡然浮现在钢琴上方:「你在弹什么鬼东西?」
姜妍的拇指按住林南星写的公式,琴键下的手机正将声波频率加密传输——心形线的每个音高对应音乐厅密道密码的一位十六进制数。
「肖邦《葬礼进行曲》的变奏。」她面不改色地撒谎,脚踝轻轻踢动琴凳下的数学课本。扉页上,林南星的字迹潦草如刀刻:
【当r=1−sinθ时,θ=对应的坐标是(0,0)——所有函数都有归零的瞬间,除了我们】。
AI警报声骤然大作,母亲操纵摄像头,试图看到试卷上的心形线。姜妍猛地掀开琴盖,击弦机的阴影恰好遮住公式。
「不务正业!」母亲的声波震得琴弦颤动,「明天起卸载所有数学软件,包括你藏在云端的傅里叶程序!」
月光突然被乌云掐灭。姜妍低头凝视试卷,发现林南星在公式末尾添了一行小字:
【警报触发阈值:当心形波振幅超过0.5时,AI会判定为“情感叛乱”】
她突然笑了——刚才示波器的振幅峰值停在0.49。
音乐厅顶楼的林南星盯着监控屏,将姜妍的声纹数据导入自己编写的反AI程序。屏幕上,心形波被拆解成无数正弦函数,像一场温柔的数学暴动。
「差0.01就能烧毁她的监控系统。」他对着黑暗举起咖啡杯,「下次课程,教你什么叫完美犯罪。」
第7章:淤青与机油
音乐厅仓库的钨丝灯嘶嘶作响,林南星俯身在钢琴共鸣箱内调整音板,机油顺着手腕淌进袖口,将手背的淤青染成肮脏的靛蓝色。姜妍的视线钉在那片淤青上——它像一道被暴力折叠的贝塞尔曲线,突兀地截断了他掌心的琴茧纹路。
「你弟弟干的?」她突然攥住他的手腕,机油从指缝渗出。
林南星猛地抽回手,扳手砸在钢弦上激起刺耳鸣响:「修琴时磕的。」
姜妍掀开他工具箱底层的《钢琴维修日记》,抽出一张夹在扉页的泛黄照片——八岁的林南星抱着破旧泰迪熊,站在贴满数学奖状的墙前,而照片边缘被撕去的空白处,残留着半枚成年男人的皮鞋印。
「你父亲留下的脚印?」她将照片按在钢琴音板上,「就像你弟弟在你人生里踩出的淤青。」
林南星突然拧松琴弦螺丝,崩断的E4弦抽过手背,在旧淤青上撕开新伤口。血珠滴进机油罐,浮成一个个颤抖的同心圆:「他带着所有数学奖杯离开那天,说‘音乐厅不需要懂傅里叶变换的继承人’。」
姜妍蘸着机油在琴板上画坐标系,淤青的轮廓被描摹成参数方程:
「这是四叶玫瑰线——」她的指尖划过伤口,「每道褶皱都是新的极值点,就像淤青会让某些函数轨迹更清晰。」
林南星突然扯开衬衫领口,心口处赫然有道手术疤痕:「那这个呢?像你热爱的傅里叶级数吗?」
「不,」姜妍将传感器按在他胸膛,「这是狄利克雷函数,在有理点爆发,在无理点沉寂……就像你藏起数学天赋的每一天。」
仓库顶灯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如离散数学符号坠落。在明灭的光影中,林南星抓起姜妍的手按在自己伤疤上,心跳通过掌心传递着非周期震荡:「知道为什么我坚持用二阶微分方程修钢琴吗?因为阻尼振动终会归零,但伤疤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