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住了:"现在?"

"赵衡要的补充证据在他手里。"我摇下车窗,让监控拍清我的脸,"你知道地址。"

轮胎碾过减速带时,我摸到西装内袋的药片。苏雯的导航导了条僻静路线,沿途梧桐树影把挡风玻璃割成碎片。

"2003年你在哪?"我突然问。

她方向盘打得太急,后视镜挂坠撞在玻璃上。那是枚褪色的少年宫纪念章。

"上大学。"她降下车速,"法学院。"

"认识赵衡吗?"

"只在电视上见过。"她指尖敲着方向盘,节奏像摩斯密码,"左转还是直行?"

我盯着她后颈。那个数字在阴影里像在跳动。

方世诚的别墅藏在山道尽头。苏雯把车停在监控死角,动作熟练得像排练过。我数到第十三棵银杏树时,二楼窗帘后亮起火光。

"文件焚烧。"我按下手机录像键,"真老派。"

苏雯突然抓住我手腕:"有人。"

三个黑影从车库方向包抄过来。月光照出他们手里的电击棒,尖端闪着蓝光。我左耳突然响起尖锐耳鸣,和三年前车祸前的声音一模一样。

"跑!"我拽着苏雯往树林冲。她高跟鞋陷进泥里,我听见布料撕裂声——她的衬衫后领被我扯开,露出完整的青色数字"20915"。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摸到口袋里的钢笔,金属笔帽硌着掌心。苏雯突然把我推进灌木丛,自己朝反方向跑去。

"分头走!"她喊声飘在夜风里。

我趴在腐叶堆里,看着黑衣人追向她。怀表链子的声音从别墅方向传来,方世诚站在露台上,火光映亮他手里的纸张——正是消失的股权协议。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赵衡的短信:

「听证会取消。证据链完整了。」

远处传来苏雯的尖叫。我攥紧钢笔,笔尖刺破内袋的药片。杏仁味混着血腥气涌上来,和车祸那天的味道分毫不差。

方世诚开始撕文件。碎片像黑蝴蝶飘下来,有一片落在我鞋边。借着月光,我看见上面印着:

「受益人:苏雯(原名方雯)」

钢笔突然漏墨了。蓝墨水渗进口袋,把药片染成诡异的紫色。我数着心跳,等怀表的声音靠近。

第三下齿轮转动声响起时,我猛地起身。钢笔尖抵住了方世诚的喉咙。

"1992年9月15日,"我听见自己声音嘶哑,"你女儿到底看见了什么?"

他的怀表盖弹开了。内侧数字在火光中闪烁:

19920915

和钢笔里刻的一模一样。

4

消毒水的气味刺进鼻腔时,我听见心电图机的滴滴声。右眼皮像灌了铅,睁开只看到一片模糊的白色。

"酒精中毒。"护士调整着点滴速度,"洗过胃了。"

我试着抬手,发现腕带上确实印着这四个字。可我记得昏迷前最后闻到的,明明是钢笔漏出的蓝墨水和杏仁苦味。

窗帘缝隙透进的光显示现在是正午。床头柜上摆着果篮,最底下压着张名片——赵衡法官的烫金头衔在阳光下反光。

门开了。苏雯穿着不合身的护工制服,头发扎成最普通的马尾。她手里拿着体温计,袖口露出半截纱布。

"体温正常。"她把什么东西塞进我枕头底下,"36.5度。"

她的指甲剪得很短,没有涂指甲油。我摸到枕头下冰凉的金属外壳——是部老式按键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