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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太冷了。
妈妈留下的钱,都被之前来找她的男人翻走了。
就连这车票,都是韩阿姨凑给我的。
尽管我很想很想完成妈妈的任务,可妈妈,我好冷,好困啊。
本以为我会就这么睡过去,可再睁眼,入目皆是闪亮的豪华。
“嗤——醒了?小野种,你说的真相,最好是真实存在的,否则,我就再把你扔回去!”
“说啊,什么真相,她为什么走?还是她现在在哪里,跟哪个男人逍遥快活,生了病或者欠了债,想起我这个冤大头了?”
我不断摇头,抱紧娃娃:
“妈妈......走了。”
沈柏舟瞳孔一缩,随即嘴角扯出一抹嘲讽:
“走了?又走了?这次是去了哪个城市,还是哪个国家?
林屿湾还真是潇洒,十年前甩下我走了,十年后生下你,又甩下你走了?”
“她没有心吗?啊?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不要?”
我皱眉,知道他误会了。
“不是,妈妈她......”
我想说“妈妈死了”,可万一不是呢?
妈妈也许只是被困在哪里了,在等着我救她呢。
“她让你带着这个娃娃来找我?”
沈柏舟的注意力回到了娃娃上,他伸出手,
“给我。”
我犹豫了一下,把娃娃递过去。
妈妈说过,娃娃要给“报纸上的叔叔”。
沈柏舟拿着娃娃,翻来覆去地看,捏了捏肚子,摸了摸四肢,眼神从探究逐渐变得烦躁,最后染上一层被戏弄的怒意。
“就这?一个破布娃娃?林屿湾,十年了,你还是这么喜欢故弄玄虚!”
话是这么说,可手上的动作却检查的更仔细了。
他用力扯了扯娃娃的胳膊腿,甚至试图撕开背后的缝合线。
他焦躁地摸索着,手指忽然在娃娃头部顿了顿。
他捏了捏那双纽扣做的眼睛,其中一颗似乎有点松动。
他眼神一厉,用刀裁开。
眼睛底下竟然藏着极小一卷的油纸。
纸上只有一句话和一串数字。
“柏舟,还记得那晚的流星雨吗?”
20130914-1314520
沈柏舟看着那句话,整个人僵住了。
那晚的流星雨,他们许下死生同寝的誓言。
2013年9月14日,正是他们原定的婚礼日期。
怔愣过后,沈柏舟的脸色迅速沉了下去,比刚才更难看。
“林屿湾,你果然还是这样。十年后,凭这一句话和一串可笑的数字就想让我心软?
让我想起过去,然后继续被你耍得团团转?”
他猛地将纸片攥紧在手心,指节泛白,
“你做梦!”
沈柏舟转身离开,一个温婉带笑的女人走了进来。
“岁岁是吧?吓坏了吧?柏舟他就是脾气急,心里还是软的。”
苏蔓笑得温柔,把点心放在小桌上,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我怀里的娃娃和纸条上。
“这就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东西?能给我看看吗?我和你妈妈......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呢。”
好朋友?
我抬头看她。
我下意识想把娃娃递过去,嘴唇动了动,刚想说“这里面有纸条”。
话到嘴边,脑中却猛地响起妈妈严肃的叮嘱,那是在她消失前几天,反复对我说的话:
“岁岁,记住,这个娃娃,还有妈妈告诉你的话,只能给‘报纸上的叔叔’一个人看,一个人说!
对谁都不要说,谁问都别说!”
妈妈再三叮嘱的话回荡在耳边,我猛地把娃娃抱进怀里。
苏蔓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更加柔和:
“怎么了?连阿姨也不能看吗?
阿姨只是关心你,也想念你妈妈。
她当年突然离开,我们都很难过,柏舟更是......
唉。我们都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我低下头,盯着娃娃的眼睛,不说话。
“你这孩子,是不是听了什么闲话?你妈妈她......其实也不容易。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没什么本事,又要强,不肯接受帮助,走到那一步......也是生活所迫。
你别怪她,她心里肯定是爱你的。”
“那一步”?“生活所迫”?
可我从未和他们说过,妈妈在外边做了什么?
她是怎么知道的?
“乖岁岁,你一直抱着的这个铁盒了装的是什么呀?”
话没聊几句,她又把注意力转向铁盒,甚至伸手过来想拿。
“不要碰!”
我低吼一声,拍开她的手。
妈妈没说过铁盒不能给别人看,但我本能地觉得,不能给这个看似温柔却笑的让我坐立不安的怪阿姨。
“啊!”
苏蔓低呼一声,收回手,手背上被我拍红了一块。
“岁岁,你怎么能......阿姨只是好心......”
“怎么回事?”
去而复返的沈柏舟看到这一幕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苏蔓连忙放下手,勉强笑了笑:
“没事,柏舟,是我不好,吓到孩子了。她想妈妈了,情绪有点激动......”
沈柏舟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里面充满了厌烦和失望:
“小小年纪,动手打人?”
“明天我就让人送你去福利院,沈家容不下你这种没教养的孩子。”
说完,他和怪阿姨转身离开了。
我抱着冰冷的铁盒和娃娃,慢慢滑坐到地上。
妈妈,我好像搞砸了。
你让我找的人,他很讨厌我,也很讨厌你。
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