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竞赛的硝烟还没散尽,桂花香里就飘满了关于江熠和林溪的议论。 两人并肩走出考场的画面,被不少学生拍了下来,连带着那把遮了两人身影的黑伞,都成了年级群里的热门话题。有人调侃“江少爷和林少爷的世纪和解,居然是一把伞促成的”,有人起哄“赌五毛,这次竞赛还是他俩并列第一”,更有甚者,直接P了张两人的合照,配文“年级第一第二的爱恨情仇”。 林溪刷到这些消息时,正瘫在书桌前啃苹果,差点一口果肉呛在喉咙里。他抓起手机就想把群聊屏蔽,可指尖悬在屏幕上,却又鬼使神差地停住,目光落在那张P图上——照片里的江熠,侧脸对着镜头,嘴角噙着笑,而他自己,正微微偏头看他,眉眼弯弯。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叮咚”一声,微信提示音响起。 是江熠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一行字:【赌约算数,输的人给赢的人带一个月早餐。】 林溪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指尖飞快地敲着屏幕:【谁怕谁?输的人是孙子!】 发送成功的瞬间,他又后悔了。这话说得太幼稚,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可撤回已经来不及,江熠那边很快回了个【拭目以待】的表情包,配着一只摇着尾巴的柴犬,欠揍得很。 林溪气得把手机扔到一边,抓起桌上的英语词典,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考场里江熠递来的那节电池,伞下两人相触的指尖,还有雨里他温柔得不像话的声音。 “烦死了。”林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词典扔回桌上,起身去客厅倒水。 客厅里,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报纸,见他出来,随口问道:“英语竞赛考得怎么样?和江家那小子比,谁更有把握?” “不知道。”林溪闷声闷气地回答,拧开了矿泉水瓶。 “你这孩子。”父亲放下报纸,叹了口气,“江家那小子是个好苗子,你们俩虽然总较劲,但强强联手,以后在商圈也是段佳话。” “谁要和他联手。”林溪小声嘀咕,心里却莫名地动了一下。 强强联手吗?好像……也不是不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他和江熠是死对头,是天生的冤家,怎么可能联手?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在学校里依旧是针锋相对的模样。 早读课上,林溪故意把英语朗读的声音拔高,压过江熠的调子;江熠则在老师提问时,抢在林溪前面回答,还特意挑最难的题,答完后不忘瞥他一眼,眼神里的挑衅藏都藏不住。 课间操时,两人站在队伍的前后排,江熠故意踩了林溪的鞋后跟。林溪回头瞪他,他就摊摊手,一脸无辜:“手滑,没看见。”气得林溪差点当场发作,被旁边的班长及时拉住。 就连去食堂打饭,两人都要争个高下。林溪要吃糖醋排骨,江熠就抢在他前面,把最后一份排骨买走,还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挑眉道:“味道不错,可惜某人没口福。” 林溪气得咬牙,转身去买了份红烧肉,端着餐盘坐到江熠对面,故意吃得啧啧有声:“还是红烧肉香,某些人就喜欢啃骨头,真是没品位。” 周围的学生早就见怪不怪,纷纷端着餐盘绕道走,生怕被这两人的战火波及。 这天下午,英语老师抱着一沓奖状走进教室,全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江熠和林溪。 林溪的心跳猛地加速,攥着笔杆的手微微发白。他偷偷看向斜后方的江熠,对方正垂着眼帘,指尖轻点着桌面,看不出半点紧张,仿佛胜券在握。 “这次英语竞赛,咱们班成绩斐然。”英语老师清了清嗓子,脸上满是笑意,“全市一等奖两名,都在咱们班——江熠,林溪!”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掌声雷动。 林溪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一等奖?还是和江熠并列? 他转头看向江熠,对方刚好也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江熠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里却没有多少意外,仿佛这个结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过,”英语老师话锋一转,“虽然都是一等奖,但江熠的总分比林溪高了零点五分,是全市第一名。” 林溪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凉飕飕的。 零点五分。又是零点五分。 他怎么就差了这零点五分? 周围的同学还在起哄,有人喊“江神牛逼”,有人喊“林溪也厉害”,可林溪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江熠站起身,走向讲台领奖状。路过林溪座位时,他停下脚步,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愿赌服输,林少爷。明天早上,我要吃城西那家的蟹黄包。” 林溪猛地抬头,瞪着他,眼眶微微泛红:“知道了!” 江熠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嘴角的笑意淡了些,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讲台。 放学铃声响起,林溪收拾好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出教室,连同桌喊他都没听见。 他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晃。晚风卷着桂花香吹过,却吹不散他心里的憋屈。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差一点点?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赢不了江熠? 林溪越想越委屈,眼眶越来越红。他把自行车停在路边,蹲在树下,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 就在这时,一把黑色的雨伞撑在了他的头顶。 林溪抬头,撞进江熠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对方穿着一身白色的卫衣,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热气腾腾的蟹黄包。 “哭了?”江熠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谁哭了!”林溪猛地别过脸,抹了抹眼角,“我只是眼睛进沙子了。” 江熠低笑一声,蹲下身,把塑料袋递到他面前:“喏,给你买的。城西那家的蟹黄包,刚出锅的。” 林溪看着塑料袋里的蟹黄包,金黄酥脆,香气扑鼻。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我才不吃你的东西。”林溪嘴硬道。 “不吃算了。”江熠收回手,作势要把塑料袋拿走,“反正明天你也要给我买。” 林溪一把抢过塑料袋,抓起一个蟹黄包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吃了也不算输!” 江熠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他把雨伞往林溪那边挪了挪,挡住了越来越沉的暮色。 晚风卷着桂花香吹过,带着一丝甜甜的味道。 林溪吃着蟹黄包,心里的憋屈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偷偷看向江熠,对方正看着远方,侧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柔和。 林溪的心跳,又开始不听话地加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