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我对贵妃的竹马周时庭情深似海,不惜向父皇求赐婚。
大婚前夜,周时庭捧来一枚“定情蛊”,让我当着他的面吞下,以证真心。
我爱他,信他,毫不犹豫地咽了下去。
可喜堂之上,情蛊骤然发作。
我浑身滚烫、神志溃散,竟当众撕扯凤冠霞帔,扑向观礼的王公贵族。
满朝哗然,皆斥我失尽皇家体统,淫贱无耻。
连父皇都气得浑身发抖,当场要废我公主之位,赐我一死。
而周时庭,红着眼跪在太和殿外,声泪俱下:“陛下息怒!卿华定是被邪祟附体,臣愿代她诵经祈福,赎此罪孽。”
后来,我被他以“驱邪”为名囚于别院,日日被折磨,痛苦不堪。
周时庭转身便与他的小青梅,贵妃许知秒珠胎暗结,诞下一子,谎称是龙嗣。
年迈体衰的父皇信以为真,临终前还下旨册封那孽种为太子。
父皇驾崩第二天,二人亲至别院,趾高气扬地控诉我和父皇仗势欺人,横插一脚,毁了他们青梅竹马本该圆满的姻缘。
我只觉得他们两人可笑至极。
明明是许知秒她爬龙床媚上、周时庭假意逢迎勾引皇女。
一个以色侍君,一个伪饰深情,如今倒说得冠冕堂皇,仿佛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冤的受害者。
周时庭冷眼递来毒酒:“蠢货,你还不知道吧,我给你吃的不是同心蛊,而是情毒蛊,你越爱我,毒发越烈。”
许知秒笑盈盈道:“你大婚那日的丑态,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也托了你的恋爱脑,如今这江山,一半是我儿的,一半是我的。”
我含恨而死。
魂魄三日不散,看他们执掌江山,立孽子为帝。
再睁眼,正是大婚前夜。
周时庭捧来“定情蛊”,要我吞下。
我又看见了那枚蛊虫。
红木锦盒里,拇指大小的黑玉蛊盅,内壁莹润透光。
周时庭修长的手指托着它,指尖泛着温润的玉色,一如他此刻温柔的嗓音。
“卿华,这是我从南疆求来的同心蛊。”
他站在我寝殿的烛光里,一身月白长衫,眉眼清俊如画,望向我的眼神深情得能滴出水来。
“服下它,我们便永生永世心意相通,再无人能将你我分开。”
“明日大婚,我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周时庭对卿华公主,此生不渝。”
一字一句,与前世分毫不差。
我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自己苍白的脸。
十八岁的面容,眉眼还带着少女的稚气,鬓发间插着母后留下的凤尾金簪——那是她临终前亲手为我戴上的,说等我大婚时,定要戴着它,让她在天上也能看见。
前世,我就是戴着这枚簪子,在周时庭温柔的注视下,吞下了那枚“定情蛊”。
然后,万劫不复。
记忆如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我的脑海。
喜堂之上,浑身滚烫如烙铁。
凤冠霞帔变成束缚的枷锁,我当众撕扯礼服,扑向观礼的王公贵族。
满朝哗然。
父皇震怒到浑身发抖,当场就要废我公主之位,赐我白绫。
而周时庭跪在太和殿外,声泪俱下:“陛下息怒!卿华定是被邪祟附体,臣愿代她诵经祈福,赎此罪孽。”
后来,别院囚禁,日日折磨。
他转身就与许知秒珠胎暗结,谎称龙嗣。
父皇驾崩第二天,他们来到别院。
许知秒笑盈盈地说:“你大婚那日的丑态,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周时庭冷眼递来毒酒:“蠢货,我给你吃的不是同心蛊,而是情毒蛊。你越爱我,毒发越烈。”
我含恨而死。
魂魄三日不散,看他们执掌江山,立孽子为帝。
恨。
滔天的恨意如岩浆在我胸腔里翻滚,几乎要冲破喉咙,化作凄厉的嘶吼。
但我死死咬住了下唇。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疼痛让我清醒。
不能暴露。
现在还不行。
“卿华?”周时庭见我久久不语,又上前一步,将蛊盅递得更近,“怎么了?可是害怕?”
他语气温柔,眼底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急切。
前世我沉浸在幸福里,以为那是他期待与我永结同心的迫切。
现在才看懂——
那是算计即将得逞的兴奋。
是看着猎物一步步走进陷阱的得意。
我垂下眼睑,指尖在袖中掐进掌心。
一下,两下。
直到疼痛压过恨意,才缓缓抬起眼帘,挤出属于十八岁卿华的、带着羞怯和犹豫的神情。
“时庭……”我轻声开口,声音故意染上些许颤抖,“这蛊虫……吞下去,会不会疼?”
周时庭笑了。
那笑容温柔得能融化冰雪,却让我胃里翻江倒海。
“怎么会疼呢?”他柔声哄骗,“这同心蛊入体即化,只会让你我心意相连,从此你痛我便痛,你喜我便喜。”
“当真?”我眨着眼,故意做出天真模样。
“自然当真。”他伸手想抚摸我的头发,我微微侧身避开,假装整理鬓发。
他的手在空中顿了顿,随即自然地收回,笑容不变:“卿华,你我明日便是夫妻了,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信任。
前世我就是太信任他。
信任到把整颗心、整个命运都交到他手里,任由他践踏成泥。
我深吸一口气,露出挣扎的表情。
“我……我只是有些怕。”我低头绞着衣袖,“听说蛊虫入体,会有些异样。明日大婚,百官观礼,我若失态……”
“不会的。”周时庭立刻保证,“这蛊虫温和无比,服下后只会让你面色更红润,精神更饱满。明日大婚,你定是天下最美的新娘。”
他说得信誓旦旦。
前世我也信了。
结果呢?
面色红润?是情毒发作时浑身滚烫的潮红。
精神饱满?是神志溃散、当众发狂的癫态。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换上妥协的神色。
“那……好吧。”我轻声说,“不过,我实在害怕。能否让长侍卫在外间守着?若我真有不适,他也能及时照应。”
长风。
母后留下的旧部,自我出生便护卫左右,忠心不二。
前世大婚前夜,周时庭以“二人世界”为由,将长风支去了偏殿值守。
等我毒发时,长风被周时庭的人拦在外围,眼睁睁看着我身败名裂,却无能为力。
后来我被囚别院,长风拼死想救我,被周时庭以“袭扰公主静养”为由,乱棍打死。
他咽气前还在喊:“公主,长风无能……”
这一次,不会了。
周时庭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卿华,此等私密之事,有外人在场,恐不合适……”
“长风不是外人。”我打断他,语气坚持,“他自幼护我,如同兄长。有他在,我才安心。”
我抬眸看他,眼神清澈无辜:“时庭,你就依我这一次,好不好?”
撒娇的语气,恰到好处的柔软。
周时庭盯着我看了片刻,终于缓缓点头。
“也罢,既然是你心愿。”他转身,朝外间提高声音,“长侍卫,公主请你入内。”
脚步声响起。
长风一身玄色侍卫服,腰佩长剑,大步走入内殿。
他年长我十岁,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看见周时庭手中的蛊盅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但并未多言,只朝我躬身行礼。
“公主。”
“长风。”我起身,走到他面前,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极轻极快地说,“待会儿我让你动手,立刻打晕周时庭。别问原因。”
长风瞳孔微缩。
但他不愧是母后精心挑选的人,面上没有丝毫异样,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转身走回梳妆台前,看向周时庭。
“现在……可以了。”
周时庭重新端起蛊盅,走到我面前。
他打开盅盖。
黑色蛊虫静静躺在白玉底座上,通体暗红,背上有诡异的金色纹路,在烛光下微微蠕动。
前世,我就是看着这只虫子,怀着对爱情的憧憬,一口吞下。
“卿华,张嘴。”周时庭柔声说。
我盯着那只蛊虫,缓缓张开嘴。
周时庭眼底闪过狂喜。
就是现在。
“长风!”
我厉声喝道。
话音未落,玄色身影如闪电般掠过。
周时庭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后颈便遭到一记重击。
他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向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下一秒,他双眼一翻,软软倒了下去。
蛊盅从他手中滑落。
我伸手稳稳接住。
黑色蛊虫在白玉底座上不安地蠕动,背上的金色纹路一闪一闪,像是活物的呼吸。
我看着它,突然笑了。
笑声从喉咙深处溢出来,先是低低的,然后越来越响,最后变成歇斯底里的大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公主……”长风担忧地看着我。
我抬手擦去眼泪,止住笑声,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把他拖到榻上,伪装成醉酒昏睡。”我声音平静得可怕,“处理干净痕迹,别让任何人起疑。”
“是。”长风毫不犹豫,扛起周时庭放到一旁的软榻上,迅速布置现场——打翻半壶酒,在周时庭衣襟上洒些酒渍,摆出醉倒的姿势。
我则拿着蛊盅,走到烛台边,仔细端详那只蛊虫。
情毒蛊。
服下后,情意越深,毒发越烈。
周时庭,你真是好算计。
让我在大婚当日,在百官面前,在对你的深情中彻底疯癫。
毁我名声,废我身份,夺我江山。
还假装深情,跪在殿外为我“祈福”。
我握紧蛊盅,指节泛白。
杀了他。
现在就杀了他。
这个念头疯狂滋长,几乎要冲破理智。
我甚至能想象出匕首捅进他心脏的感觉,温热的血溅在手上,他惊愕痛苦的表情……
“公主。”长风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处理好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杀意。
不行。
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前世我受的苦,父皇被蒙蔽的恨,江山被夺的辱——
我要他一点一点,加倍偿还。
“长风,跟我来。”
我转身,拿着蛊盅走出寝殿。
夜已深,皇宫里静悄悄的,只有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我带着长风,避开所有人,直奔御马监。
周时庭爱马,尤其爱一匹来自西域的雪白母马,取名“玉奴”。
前世他常对我说,玉奴通人性,是他最珍爱的伙伴,等我们成婚后,要一起骑着它去郊外踏青。
后来我才知道,那匹马是许知秒送他的定情信物。
他每次骑玉奴,心里想的都是许知秒。
御马监的值守太监看见我,慌忙行礼:“公主殿下,这么晚了……”
“退下。”我冷冷道,“今夜之事,若敢泄露半个字,诛九族。”
太监吓得脸色煞白,连滚爬爬退了出去。
我走进马厩。
玉奴果然在最里面的单间,通体雪白,身姿矫健,正在悠闲地嚼着草料。
看见我,它打了个响鼻,乌黑的大眼睛望过来,没有丝毫戒备。
我走到它面前,打开蛊盅。
玉奴好奇地凑过来,鼻子嗅了嗅。
下一秒,我捏住它的下颌,另一只手将蛊虫倒进它嘴里。
玉奴挣扎了一下,但在长风按住它脖颈后,乖乖将蛊虫咽了下去。
它甩了甩头,似乎没什么异样。
我盯着它看了片刻,转身离开。
“公主,这蛊虫……”长风欲言又止。
“明日你就知道了。”我没有解释,“现在,回寝殿。”
回到寝殿时,周时庭还在软榻上“昏睡”。
我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十八岁的卿华。
眉眼还稚嫩,眼底却已淬满前世的恨意和今生的冰霜。
我慢慢摘下鬓间的凤尾金簪,握在手里。
母后,您在天上看着吗?
您的女儿,前世蠢笨如猪,被人算计至死,连累您和父皇蒙羞。
但这一世——
不会了。
所有欠我的,骗我的,害我的。
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重新将金簪插回发间,对镜整理仪容,直到每一根发丝都完美无缺。
然后转身,看向窗外渐亮的天色。
寅时三刻。
再过两个时辰,大婚就要开始了。
周时庭会骑着玉奴,一身喜服,春风得意地来迎亲。
许知秒会穿着正红色礼服,以“观礼亲眷”的身份站在最显眼的位置,笑盈盈地看着我,眼底藏着得意和讥讽。
前世,她确实得意了。
在我当众发狂后,她“关切”地扶住我,趁机在我耳边低语:“公主,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那时我听不懂。
现在懂了。
周时庭,许知秒。
你们不是喜欢演戏吗?
不是喜欢扮深情、装无辜吗?
明天,我陪你们演。
演一场——
永生难忘的大戏。
天刚破晓,我就醒了。
不是被喜娘叫醒的,是被自己咬破的舌尖疼醒的。
血味还残在嘴里,混着昨夜喂马时指尖沾上的草腥气。我盯着帐顶绣的金凤朝阳图,一动不动——那凤凰展翅欲飞,像极了母后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的那句:“卿华,你要做自己的太阳。”
可上辈子,我把自己活成了别人掌心里的提线木偶。
今日大婚。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平静。
喜娘们鱼贯而入,梳头、敷粉、点唇、戴冠。凤冠重得压人,霞帔层层叠叠,每一道金线都闪着刺目的光。镜中少女眉目如画,却眼神冷得像冰封的湖面。
“公主真美!”喜娘笑着赞叹。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美?上辈子我也是这么美的,美到在百官面前撕衣发狂,美到父皇气得当场要赐我白绫。
“公主,陛下在殿外等着送亲呢。”侍女轻声提醒。
我起身,凤冠霞帔的重量让我脚步微沉。走到殿外,一眼就看见父皇站在廊下。他穿着明黄色常服,鬓角已染霜华,看见我的时候,眼中瞬间漫上温柔,快步走上前,却又在离我半步远的地方停下,似乎怕碰坏了我这身精致的装扮。
“我的卿华,长大了。”他声音有些沙哑,抬手想摸摸我的头,又想起什么似的收回手,转而握住我的手腕,“今日之后,你就是有家的人了。周时庭若敢负你,父皇定不饶他。”
手腕上传来父皇温热的触感,带着他一贯的沉稳力道。
我鼻尖猛地一酸。
上辈子,就是这个疼我爱我的父皇,被周时庭和许知秒蒙在鼓里,临终前还下旨册封那孽种为太子。他到死都以为,自己保住了女儿的后半生,守住了这江山基业。
若他知道真相,该有多寒心?
恨意像藤蔓般缠上心脏,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可我不能哭,不能露馅。我只能用力回握父皇的手,声音放得软软的:“父皇放心,时庭待我极好,他不会负我的。”
这话违心到让我作呕。
父皇却信了,欣慰地笑了笑,亲自扶着我上了凤辇。
凤辇缓缓前行,窗外礼乐喧天,红毯从宫门一直铺到正殿门前,两侧站满了观礼的宾客,衣香鬓影,人声鼎沸。我撩开轿帘一角,目光快速扫过人群。
很快,就看见了许知秒。
她站在宾客群最靠前的位置,一身正红色绣折枝海棠的礼服,裙摆曳地,头上插着赤金点翠步摇,妆容艳丽得刺眼。明明只是观礼的亲眷,却穿得比新娘还张扬,摆明了要抢风头。
她今年也十八岁,和我同岁。上辈子,就是这张看似温婉的脸,笑着递给我一杯毒酒,说我是她登顶路上的垫脚石。
许知秒似是察觉到我的目光,抬眼望过来,脸上立刻堆起温柔的笑,对着凤辇微微屈膝行礼,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和得意。
我冷笑一声,放下轿帘。
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
凤辇在正殿门前停下,喜娘扶着我下车。我站在红毯尽头,抬头就看见周时庭骑着那匹雪白的母马玉奴,缓缓朝我走来。
他一身大红色喜服,腰束玉带,面如冠玉,骑在马背上身姿挺拔,嘴角噙着志得意满的笑,仿佛整个天下都尽在他掌握之中。路过宾客时,他还不忘微微颔首示意,那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像极了上辈子他陪着许知秒接受百官朝拜时的姿态。
玉奴今日格外安分,雪白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步步踏着红毯,步伐平稳。周时庭轻轻拉着缰绳,时不时低头抚摸玉奴的脖颈,眼神温柔,就像上辈子对我那样。
只是这份温柔,从来都不属于我。
我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越来越近。凤冠的重量压得我脖颈发僵,霞帔的金线刺得我眼睛生疼,可我连动都没动,只在心里默默倒数。
三。
二。
一。
就在周时庭骑马行至红毯中段,离许知秒不过几步之遥时,异变陡生!
原本温顺的玉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双目瞬间赤红,鼻孔里喷出白气,猛地挣脱了周时庭手中的缰绳!
“嘶——!”
马啸声震耳欲聋,惊得周围的宾客纷纷尖叫。玉奴前蹄扬起,重重踏在红毯上,红毯瞬间被踩出几个深坑。周时庭猝不及防,身体猛地向后倒去,他死死抓住缰绳,却根本抵不住玉奴发狂的力道。
“玉奴!停下!”周时庭嘶吼着,脸色煞白。
可玉奴根本不听指挥,它赤红着双眼,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蹄子所到之处,宾客们尖叫着四散奔逃,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瓜果点心撒了一地,原本喜庆的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而我清楚地看见,玉奴发狂的方向,赫然是穿着正红色礼服的许知秒!
许知秒站在原地,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了。她盯着朝自己狂奔而来的疯马,双腿一软,直直地瘫倒在地上。
“不要——!”
直到玉奴冲到跟前,她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可已经晚了。
玉奴的马蹄狠狠踩在她的礼服上,红色的裙摆瞬间被踩得稀烂,金线断裂,绣纹被毁,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裙。许知秒头上的赤金点翠步摇掉在了地上,头发散乱如鸡窝,脸上的妆容花得一塌糊涂,原本艳丽的模样此刻狼狈至极。
她蜷缩在地上,死死抱着头,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喊着“救命”。
另一边,周时庭终于没能抓住缰绳,被玉奴狠狠甩下脊背,重重摔在红毯上。“咚”的一声闷响,听得人牙酸。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喜服上沾满了泥土和灰尘,原本俊朗的脸上也添了几道血痕,鼻青脸肿,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得意?
“啊——”
我适时地发出一声惊呼,身体微微晃动,顺势扶住身边的喜娘,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公主!您没事吧?”喜娘连忙扶住我,满脸担忧。
“我没事……”我喘着气,声音带着哭腔,眼神却越过人群,死死盯着周时庭和许知秒的惨状,眼底是藏不住的快意。
痛快。
太痛快了。
上辈子我受的屈辱,今日先让你们尝一分!
“放肆!”
父皇震怒的声音从高位传来。他猛地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站起身,脸色铁青地指着疯马:“来人!快把这疯马制服!安抚好宾客!”
侍卫们立刻冲了上去,手持长戟,小心翼翼地围向玉奴。
玉奴还在嘶吼挣扎,又踩了许知秒的礼服几脚,才被侍卫们用长戟困住,强行拖拽着离开了红毯。
现场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和许知秒压抑的抽泣声。
周时庭挣扎着爬了起来,他顾不上拍掉身上的灰尘,也顾不上脸上的疼痛,第一时间就看向我。
他的眼神又惊又怒,还带着一丝怀疑,像是在质问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我立刻迎上他的目光,眼底蓄满了泪水,语气哽咽:“时庭,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刚才太吓人了……”
恰到好处的担忧,完美的受害者姿态。
周时庭的眼神顿了顿,怀疑的神色淡了几分。他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我做的,毕竟玉奴是他自己的马,又是突然发狂。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周围宾客的目光看得无法开口。
他只能咬了咬牙,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和怒火,先去处理眼前的烂摊子。
而许知秒也被侍女扶了起来。她浑身沾满了泥土和灰尘,红色的礼服破败不堪,头发散乱,脸上还挂着泪痕和花掉的脂粉,模样凄惨又狼狈。
她站在原地,死死盯着我,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的刀子,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知道,她恨我。
她以为是我故意让马冲她的,以为我是嫉妒她穿了红色礼服抢了风头。
随便她怎么想。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父皇走下高位,快步走到我身边,仔细打量我:“卿华,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
“父皇,我没事。”我摇摇头,顺势靠在他怀里,声音委屈,“就是刚才太乱了,我有点害怕。”
父皇拍了拍我的背,安抚道:“不怕不怕,父皇在。”他转头看向周时庭和许知秒,脸色更加阴沉,“今日之事,绝非偶然!周时庭,你且先处理好自身,稍后朕再与你算账!”
周时庭脸色一白,连忙躬身行礼:“是,陛下。”
许知秒也想跟着行礼,却因为腿软,差点又摔下去,只能被侍女死死扶着。她看着我靠在父皇怀里撒娇的模样,眼底的怨毒更甚。
我靠在父皇温暖的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