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总重量2.3公斤。

“1分40秒。”

他冲回控制台,将水壶放在传送台上。手心的汗滴在操作面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系统提示:“请确认传输指令,此操作将消耗剩余87%的传送能量。”

石岩的生命指数已经跌到3%,胸口的起伏几乎看不见了。

凯斯闭上眼,按下了确认键。

淡蓝色的光柱包裹住水壶,瞬间消失在传送台上。屏幕里,戈壁上的蓝色荧光突然收缩,一个银灰色的物体凭空出现在石岩手边,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石岩的手指动了一下。

也许是声音惊动了他,也许是濒死的本能让他捕捉到了希望。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侧过脸,浑浊的眼睛里映出那抹银灰色。几秒钟后,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终于触碰到了水壶冰凉的表面。

“生命指数:4%...5%...6%...”

凯斯看着那串缓慢回升的数字,突然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窗外的泽塔星依旧在缓缓转动,橙红色的大气层如同凝固的火焰。

他打开观测日志,删掉了那句“自然死亡”的记录,重新输入:“观测对象石岩,于极端环境中表现出超出预期的生存韧性。”

没有提及传送装置,没有提及那壶水。

传送窗口在3分07秒时关闭,蓝色荧光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戈壁上,石岩已经拧开了水壶,浑浊的水顺着嘴角流下,在干裂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湿痕。

凯斯关掉监控画面,转身望向空间站外的星海。10.4标准年后,这里会再次出现一个空间窗口。

到那时,这个叫石岩的矿奴,会在哪里?又会变成什么样?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刚刚打破了规则,给一个陌生的生命,送去了十年的时间。至于十年后会发生什么——或许连那些高高在上的规则制定者,也无法预料。

控制台的冷光映在凯斯眼底,石岩的生平数据像褪色的胶片在全息屏上滚动。

“石岩,父不详,母为赤脊矿区拾荒者,12标准岁时母死于矿道塌方,同年被登记为三级矿奴。”

“15岁,因试图藏匿矿石被监工打断左臂,留下永久性畸形。”

“20岁,参与矿区暴动,失败后被加刑为‘终身苦役’,转移至更深层的‘黑渊矿脉’。”

每一行字都浸着血。凯斯放大石岩左臂的特写,那道扭曲的骨骼在皮肤下凸起,像条永远无法舒展的蛇。这个在泥沼里挣扎了二十三年的生命,连喘口气的权利都从未真正拥有过。

“生命指数2%。”机械音再次响起,像敲在冰面上的锤子。

凯斯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非干预原则的条文在脑海里炸开:“观测者不得以任何形式影响文明自然演化,包括个体生死。”这是他在星际观测学院背了三年的铁律,是刻在骨头上的准则。可屏幕里那个微弱的呼吸,像根烧红的针,刺得他心口发疼。

他不是第一次见死亡。矿区坍塌时,他眼睁睁看着三百多个生命信号在半小时内熄灭,控制台的警报声持续了整夜。但那时他只是麻木地记录:“自然灾害导致文明个体数量减少0.03%,社会结构未发生显著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