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次不一样。石岩是“幸存者”，是从规则的裂缝里钻出来的野草。他不该这样悄无声息地枯死在荒漠里。
“传送窗口倒计时：2分17秒。”
凯斯冲到储藏室，应急食品是压缩营养块，单个重量0.8公斤，他最多能送三块——够石岩撑三天，然后呢？三天后的戈壁依旧是死亡陷阱。医疗包里的广谱抗生素能治感染，却治不了脱水和追杀，矿场的巡逻队迟早会找到这里。
他瞥见墙上挂着的激光匕首，那是空间站的维修工具，切割岩石像切黄油。但一个矿奴拿着这种东西，只会被当成“窃取星际技术的异端”，死得更快更惨。能量币就更荒唐了，泽塔星的奴隶主们能用十枚能量币买下十个像石岩这样的矿奴，那玩意儿只会让他变成移动的金库。
“1分53秒。”
凯斯的目光扫过实验室角落的废料堆。那里堆着空间站改造时换下的旧零件，其中一块银灰色的金属板格外显眼——那是初代数据核心的外壳，比他的手掌略大，边缘还留着被激光切割的痕迹。
他突然想起上周清理库存时看到的记录：这枚核心的能量矩阵是旧时代的“星尘结构”，不能接入现代数据库，却能被动吸收生物电和恒星辐射。十年前被判定为报废品时，技术人员特意清空了所有数据，只留下一个空白的能量容器。
“它什么都做不了。”凯斯喃喃自语，指尖拂过冰凉的外壳。没有程序，没有指令，甚至连基础的能量输出都做不到。它唯一的用处，就是像块海绵，慢慢攒起那些微不足道的能量。
可这有什么用？对一个快死的人来说，一块能吸光的废铁，难道比水还重要？
“生命指数1.8%。”
屏幕里，石岩的头歪向一边，眼睛半睁着，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凯斯突然想起自己刚到空间站那年，有次出舱维修时氧气瓶泄漏，他在真空里漂了四分钟，最后是宇航服里残留的应急氧救了他——那点氧气本不该够用的，可就是那点“没用”的残留，让他活了下来。
“57秒。”
他抓起数据核心，掂量着重量：1.2公斤。足够了。
凯斯冲到传送台，手指在控制屏上飞舞。他调出核心的能量参数，又快速编写了一段最基础的引导程序——不是指令，更像是个“提醒”：当核心吸收的能量达到阈值时，会发出微弱的震动，像颗心跳缓慢的心脏。
“这不是干预。”他对着空气说，声音发紧，“只是给了他一块...会跟着他的石头。”
传送光束亮起时，凯斯最后看了眼屏幕。石岩的手指搭在自己胸口，像在护住最后一点温度。
核心落在他手边时，发出了一声轻响。
也许是那点震动惊醒了他，也许是濒死的本能让他抓住了任何可能。石岩的手指动了动，最终握住了那块冰凉的金属。
“生命指数...1.9%。”
凯斯关掉控制台，转身走向观测窗。泽塔星的晨昏线正在移动，把戈壁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屏幕里，石岩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生命指数卡在1.7%，像个即将停摆的钟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