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素梅已经打开法医箱，拿出剪刀，沿着编织袋的缝口慢慢剪开。雨还在下，剪刀碰到袋子的声音在安静的河边显得格外清晰。随着袋口被剪开，那股甜腻的臭味更浓了，两个年轻警员忍不住别过脸，老周皱紧了眉头，长林则拿出相机，开始对着袋口拍照。
素梅的动作很稳，手套碰到袋子里的东西时，她顿了一下，随后慢慢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托，是一具女性尸体，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衣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领口的扣子掉了两颗，露出脖子上深色的痕迹。尸体的双手被尼龙绳反绑在背后，绳子勒得很紧，深深嵌进皮肤里。
“年龄大概四十岁左右，”素梅一边检查，一边报出信息，“颈部有明显扼痕，皮肤发紫，应该是窒息死亡。双手反绑，生前可能遭受过控制。”她伸手碰了碰尸体的皮肤，又掀开死者的眼皮看了看，“尸僵已经形成，角膜有轻度浑浊，死亡时间大概在二十四到三十小时之间。”
长林这时已经绕到编织袋另一侧，用镊子在袋内侧夹起几根头发：“周队，这里有几根棕色长发，不是死者的，死者头发是黑色的，而且比较短。”他把头发放进证物袋，又蹲下来查看袋底的泥土，“这些黄泥土里还掺了点小石子，可能是从上游带下来的。”
桂兰在警戒线外看着，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老周走过去，递给她一瓶热水：“大姐，再想想，昨天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人或者车？”
桂兰接过热水，双手捧着杯子，才觉得稍微暖和了点。她皱着眉回忆：“昨天……昨天下午我来的时候，还没看见这个袋子。晚上我七点多走的，那会儿雨下得大，没注意河边有啥。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着老周，“这河邪性得很！十年前，也是这个季节，也捞过一个死人，也是个女的，听说是纺织厂的！”
老周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十年前的青溪纺织厂女工失踪案，他至今记得清楚，当时受害者也是在浊河边被发现的，尸体同样被包裹着，最后案子没破，成了悬案。没想到十年后，浊河边又出现了一具女尸，而且看死者身上的工装，很可能也是纺织厂的。
他刚要追问，素梅那边突然喊了一声：“周队，你来看这个。”
老周走过去，看见素梅正用镊子拨开死者的嘴角：“死者口腔黏膜有轻微损伤，胃里可能有东西。另外，颈部的扼痕有两道，深浅不一样，像是凶手中途停顿过，不是一次性扼死的，这说明凶手可能不是单纯的激情杀人，甚至可能在杀人过程中犹豫过。”
长林这时也拿着平板电脑跑过来，屏幕上是河边路口的监控画面：“周队，昨晚十点多，有一辆无牌照的红色三轮车从这里经过，车斗被帆布盖着，看不清里面装了什么。三轮车开得很快，而且是往河边方向来的，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
老周盯着屏幕上模糊的三轮车影像，又看了看河边的尸体，眉头拧得更紧。这具浮尸背后，可能藏着比十年前那起悬案更复杂的东西，而那个开着红色三轮车的人，或许就是解开谜团的第一个钥匙。
（二）
青溪纺织厂的铁皮大门锈迹斑斑，“安全生产”的红色标语被雨水泡得发白，卷着边挂在门楼上。老周带着素梅和长林走进厂区时，正好是早班开工时间，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陆续从门口经过，大多低着头，脸上沾着没拍干净的棉絮，像落了层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