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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晚上我回到偏院,发现榻上的被褥被收起来了。
“怎么回事?”
丫鬟回答:“大人说,让夫人您今晚开始回主院睡。”
我的头发瞬间炸了起来,全身心的抗拒。
“重新把被褥铺上,”我强硬地命令,“另外,把玉姑娘的院子换到主院旁边。”
当初为了阮玉住哪间院子,谢淮还与我吵过。
我觉得阮玉不怀好意,就把她安排进了最远的北苑。
谢淮说北苑阳光少,苛待了她。
他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大声斥责我刻薄阴险,不配当谢府主母。
我气急败坏,站在花园的池塘边崩溃大哭:“谢淮,在你心里我居然是这样的人?那我干脆不活了!”
成婚前,我俩有次闹别扭。
我不过是心烦站在湖边看荷花,他就煞白着脸冲过来将我紧紧抱在怀中,语无伦次的道歉:“对不起阿瑜,是我错了,你别吓我!”
“你若跳下去,就是要我的命。”
可那天,他只冷漠地丢下几个字:“那你就跳吧。”
我跳了。
谢淮没有回头,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我扶着额头,恨不得时光倒流,痛骂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自己。
然而夜半时分,谢淮又撞开我的门。
他裹着一身凉意,将我按在榻上,咬牙切齿:“你居然把阮玉安置在我的隔壁!就这么想把别的女人送我床上吗?”
他撕扯我的衣裳:“沈瑜,欲擒故纵玩了这么久,也该够了!”
仿佛浑身的血窜进脑子里,我恶心极了,奋力挣扎尖叫:“别碰我!”
手摸到枕畔的物事,我毫无犹豫地拔了出来,横在谢淮的颈前。
那是一把匕首——时澈送的。
谢淮停了下来,他怔愣地看着匕首,不敢置信:“你、你就这么抗拒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固执地握着刀。
谢淮气笑了:“好好好,你想当大度的贤妻,那我就成全你。”
他扔下一句:“你别后悔。”
第二天,我在花园里赏雪,听到假山旁传来阮玉的轻呼。
“表哥,你咬痛我了。”
我循声望去,谢淮正捏着阮玉的下巴,他挑眉:“哪里咬痛了,我看看。”
话音落下,他俯首吻了上去。
一阵风卷着雪花吹过,我看到衣着单薄的阮玉在谢淮的怀里轻轻颤抖。
大雪天的,别给人姑娘冻出好歹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
谢淮松开阮玉,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得意地看向我:“怎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沈瑜,你干嘛!”
老神在在的话说了一半就变了调子。
我把斗篷解下来,往阮玉身上披:“多穿点,别冻伤了。”
系得结结实实,我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了,你们继续吧。”
我转身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谢淮对着阮玉怒吼:“别碰我,走开!”
一会变一出,跟有病似的。
晚膳时,生了两天闷气的谢子蕴主动向我示好:“娘,玉姑姑给我剥了螃蟹,我能吃吗?”
我埋头吃饭:“随你啊。”
过了片刻,他又问我:“厨房里新到了一筐柿子,我可以吃吗?”
我漫不经心:“你想吃就吃呗。”
谢子蕴把饭碗重重地磕在桌上,红了眼眶:“你明知道我吃了会不舒服,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了吗?”
“你可是最关心我的娘亲啊!”
爱是会消磨掉的。
谢淮对我如此,我对他们亦如此。
在那样伤害我之后,还要求我待他们如初,太难为人了。
我的默认深深刺痛了谢子蕴。
他哐当站起来,对着阮玉大喊:“玉姑姑,以后你就是我的娘了。”
他响亮清脆地唤道:“娘亲!”
阮玉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尴尬地瞧着我们。
我和善地点头微笑,对着谢子蕴竖起了拇指:“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
“够了!”谢淮忍无可忍,他怒道,“你是疯了吗?”
“昨日让我纳妾,今日让儿子瞎认娘。”
“收起你的把戏,”他气得拂袖而走,“我的忍耐到此为止!”
在他走出门的那一刻,我轻声喊住他:“谢淮,你刚刚问我,是不是疯了。”
“银针封脑,十有九疯。”
“你的把握,真的足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