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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谢淮和阮玉抱着孩子回了房间。
闹哄哄的前厅安静了下来。
下人过来禀告,有人要见我。
我的眼睛一亮,脚步轻快地跑向了大门。
门外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没等我招呼,小身影倒腾着小短腿,燕子一样地扑了过来。
“沈姨!”
我张开手臂,把她抱进怀里:“小柒,你怎么来啦?”
小柒搂着我,笑眯眯的:“因为我想你,小舅舅也想你吖。”
时澈咳了一声,轻笑:“童言无忌。”
我抬头向他看去,今日他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裳,挺拔劲瘦,衬得那张脸格外漂亮。
这一大一小,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被银针封脑后,很长一段时间只要一闭眼,眼前就是一片血色,依稀带着婴儿的哭声。
再加上头部的剧痛,让我形销骨立,神志恍惚。
在一个雨夜,我跑出了谢府,晕倒在时澈和小柒经过的路上。
他说他是江南人士,来京中做生意。
小丫头将将七岁,绵软可爱。
经常拜托她舅舅给我送小礼物。
今日是个老虎的小布偶,明日是串糖葫芦。
她就像一束光,骤然照亮我那段最黑暗的生命。
小柒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张画,上面画着我们仨。
“沈姨,这是我新画的,送给你。”
她又喊时澈:“小舅舅,你的礼物呢?”
时澈摸了摸鼻子,脸色有些红:“这......”
小柒跳过去,从他的袖子里捞出一块玉佩:“你平日教训我的胆子呢?别不好意思!”
那玉佩通体碧绿,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连忙摆手:“不行,太贵重了。”
时澈眉眼弯弯:“收下吧,就当是......临别的赠礼。”
他们在京中待了那么久,是该回江南了。
但我的心里却浮起失落。
成婚多年,我一直围着谢淮父子转,唯一的闺中好友嫁离京城后,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现在,他们也要走了。
小柒抱住我,大眼睛闪呀闪:“沈姨,我舍不得你,你和我一起回江南吧?”
她在我耳边悄声说:“偷偷告诉你,那个玉佩是小舅送给未来舅妈哒。”
我一惊,刚想说话,身后一道尖锐的声音蓦地响起来:“放开我娘亲!”
方才还虚弱得要阮玉抱的谢子蕴,不知哪来的力气,奔了过来。
他伸出手,想去推小柒:“这是我的娘亲,不许你抱!”
我抱着小柒转了个身,躲开了他的推搡。
谢子蕴扑了个空,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紧随在他身后的谢淮,却没有第一时间扶他,而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时澈。
两个男人的眼神,刹那打了个交锋。
听到谢子蕴的哭声,小柒的胳膊搂得更紧了。
她抬着下巴,居高临下挑衅地望着谢子蕴。
虽然不发一言,却激得他更加崩溃。
他吼着:“难怪你最近都不抱我了,原来你想当人家的娘亲!”
“我让爹休了你,让爹休了你!”
好吵啊,不像小柒,哭起来也软绵绵的。
其实儿子小时候也可爱过,也曾将我视作最重要的人。
可他的父亲不在乎我,言传身教下,他对我就成了这副态度。
最后还是阮玉哼哧哼哧把他带走的。
她长得瘦弱,差点被谢子蕴累垮。
谢淮拎着药箱准备去当值,走了两步,他忽的停下来,语气不辩喜怒:“你刚刚对他们......”
“笑得很开心。”
他的心头浮起一层阴翳,我恢复记忆以来,还没在他面前露出这样松快的神情。
就好像他和儿子是什么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