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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我的施针很有信心,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的。”
谢淮讥笑了一声,做了结论:“所以,你不过是换了个法子继续吃醋折腾罢了。”
“但,欲擒故纵在我这里,”他冷道,“行不通。”
他的耐心耗尽,终于愿意出去了。
临了他嘱咐:“明日我要给贵妃娘娘诊脉,需要那套金针,你赶早给我准备好。”
谢淮的性子一丝不苟,看什么贵人用什么针,很是讲究。
比如皇后用的是十二金针,贵妃用的九针,淑妃用银针......
书房的木格子里,光放针灸器具的就占了密密麻麻的几十格。
从前为了记住这些内容,我不知花了许多心思。
可今日我想着想着就困了。
我又不是御医,记这个做什么?
被子一卷,我倒头就睡。
早上是被谢子蕴的拍门声吵醒的。
他在外面气急败坏地叫着:“快起来给我做早膳,今日学堂要小考,我要迟了!”
我用被子包住头,懒懒地应了声:“下人不是做了吗?”
“我才不吃他们做的!”见我不理会,他愈加生气,“那我让玉姑姑给我做,不稀罕你!”
“爹爹就该让银针在你的脑子里扎一辈子!”
我叹了口气,从前没发现,这个家里丈夫不像丈夫就算了,连儿子都不像儿子。
谢子蕴对阮玉是暖心棉袄,对我四面漏风。
可我偏生爱他,总觉得什么都亏欠他。
他自小体弱,必须养得十分精细,食物只能吃温性的,不然就不容易克化。
还记得他五岁时贪嘴,背着我多吃了两口甜瓜,上吐下泻,夜不能寐。
我抱在怀里哄了整整一天一夜,后来手臂疼了好些天,抬都抬不起来。
所以他的每一餐,都由我亲手做,酷暑寒冬未有更改。
现在想起这些,我的心里头古井无波。
有的只是对自己的敬佩: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没过多久,丫鬟急匆匆地将我唤醒:“夫人,出事了!”
我吓得一跃而起:“怎么了?”
丫鬟道:“小少爷吃了玉姑娘做的早膳,肚子痛得打滚,吐得天昏地暗。”
“大人非常生气,怪您不负责任,让您去前厅认错。”
原来是虚惊一场。
我松了口气:“以后说话不要这样一惊一乍,怪吓人的。”
丫鬟奇道:“可是......小少爷的事以前对您来说,就是天大的事儿啊!”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我施施然换好衣裳,梳好妆发,这才慢条斯理走到了前厅。
谢淮的脸色阴得要滴下水,阮玉吃力地抱着谢子蕴坐在一边。
这么大的孩子,真的很沉。
谢子蕴的脸色蜡黄,看到我时,眼中先是一喜,然后是生气,他用力地扭过头,故意不看我。
动作太大,阮玉手忙脚乱,差点脱手。
谢淮“砰”地一拍桌子:“沈瑜,你干的好事!”
我茫然:“我啥也没干啊。”
“还狡辩,”他怒火中烧,“若不是你偷懒,子蕴怎么会吃坏了肚子!”
“你如此做派,不配当他的母亲——”
他还没说完,我连忙接了上去:“这倒也是哈。”
“阮姑娘心细温和,子蕴又喜欢,有她照看,我放心。”
我真诚地建议:“夫君你看......你想不想纳个妾?”
“纳妾?”谢淮的脸黑了,他咬牙切齿,“玉儿清清白白,是好人家的姑娘,能由得你这样羞辱吗?”
“沈瑜,原以为你恢复记忆后能安分些,没想到越来越离谱。”
他站起身,语调像结了冰:“你再胡言乱语,我不介意再次给你施针。”
我下意识地捂住头。
那样长的一根针,深深地扎入后脑,是常人想象不到的痛苦。
失忆的半年里,我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被疼痛折磨得恨不能立时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