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更新时间:2025-12-31 00:27:22

“来了!”

王氏喜得几乎要站起身,又强自按捺住,忙不迭地理了理衣襟。

所有人炽热的目光瞬间投向门口。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绯红蟒袍的太监。

花国公煞有其事,为妻女介绍:

“这是御前秉笔太监高公公,皇上眼前的大红人…”

然而,紧接着,八名玄甲御前带刀侍卫跟了进来。

没有仪仗,没有唱诺。

花国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哪里像报喜,分明是来拿人。

“花国公接旨吧。”高公公开口。

花国公预感不妙,颤巍巍地撩袍跪下:“臣接旨。”

“上谕:太子殿下于御前奏对时,突发呕血。太医院诊得,乃因药性猛烈,储君危矣。”

王氏腿一软,被身旁的妈妈搀住才没倒下。

高公公的目光刺向花娇娇。

“陛下特命咱家来问——太子所服汤药,是何人所献?”

花娇娇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

“高公公…”花国公冷汗瞬间湿透了里衣,“此事定有误会。娇娇是神医楼座下唯一弟子,医术高明,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高公公打断他。

“太子殿下此刻还躺在暖阁,太医院众太医束手!陛下口谕:献方之人,着即交付宗人府会同刑部严审!

花国公教女无方,即日起闭门思过,停职待参一月。一应赏赐,着内务府核查追回!”

他微微侧头:“拿人。”

玄甲侍卫一左一右架起瘫软如泥的花娇娇。

“放开我。我没有害太子,爹娘救我!救我啊——”

她挣扎,珠钗散落,长发披散。

“娇娇,我的女儿啊!”王氏哭喊着要扑上去,被侍卫毫不客气地挡开。

花国公跪在地上,不住叩首:“公公!求您开恩,容臣面圣陈情。臣女有了身…绝无害太子之心啊。定是遭人陷害。”

高公公不再看他,目光在花浅夏身上,停留了一瞬。

这个花家女,从始至终安静得异样。

花浅夏感受到那目光,行了一礼。

高公公收回视线,一甩袍袖:“带走!封门!”

侍卫押着哭喊不休的花娇娇向府门外走去。

人走后,府中一片灰败。

太子妃的美梦仿佛是个泡影。

花国公被牵连停职,不免心中怨怼。

他问王氏:

“你不是说娇娇是神医楼的弟子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王氏面露尴尬。

“昔日娇娇生病,神医楼赐了药方。能拿到神医楼药方的人少之又少,想着也能算是得到了神医楼的指点…”

花国公立刻数落王氏。

“蠢妇,得了药方和弟子能是一回事吗?这种事情也敢胡说八道!若不是你们信誓旦旦,我当初怎么会让娇娇照顾太子!”

“老爷,我们错了。救救娇娇吧。”

花国公转向花浅夏。

“浅夏,娇娇是你的妹妹。姐妹情深,此事又关花府,你得帮她。”

“我没有那个本事。”

“你有!太子就是你救回来的,若你救不了他,他是怎么捱过三年的。”

花浅夏气笑了。

“原来爹知道太子是我救回来的啊,我还以为爹真得了失心疯呢,成天说是花娇娇救了太子。”

“身为花家女,你为此事记恨我们,一点大局观都没有。

花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妹妹当了太子妃,难道不会护着你!”

“现在说我是花家女,可当初爹把我和娘赶出家门,任我们在如花村自生自灭。

自己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们是花家人?”

花国公眸中似有暗火,倏忽,又缓了神色。

他放下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架子,拍着花浅夏的肩膀。

“浅夏,从前是爹对不起你们娘俩。但血浓于水,你不能不管家里。

我会下令,迎牛春花牌位进花家祠堂,奉为平妻。

浅夏,爹知道你心里有怨。可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

娇娇进了刑部大狱,那里是什么地方?

她一个弱女子,还怀着身孕,如何受得住?”

花浅夏静静地听着。

“哦,那咋了,关我啥事?”

牛春花进了祠堂,也难保不会被王氏丢出来。

“浅夏,你跟爹置气不要紧。你也要为自己未来着想,你这容貌有哪个男人会喜欢。

睿王已死。太子是储君板上钉钉。

娇娇已经怀了孩子,以后太子登基,她就是皇后。你跟着她,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这话说的无耻。

前世,花娇娇当上太子妃,绫罗绸缎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

她花浅夏却成了乞丐,破草席一卷。

“爹爹看我像傻子吗?”

花国公不慌不忙。

“浅夏,你那个丫头锦蘅,现在还在府里。她的卖身契…”

花浅夏心中憋着股火气。

厚颜无耻,拿锦蘅来要挟她。

“好,我会拿出药方救太子。但是事成之后,必须把卖身契给我。”

花国公喜不自胜。

“那是当然,到时候,我会抬你当嫡女。”

锦蘅满脸不高兴。

“他们欺负你,还威胁你去救太子?好大的脸!”

花浅夏却神色如常,还有点想笑。

“我也是花家人。花娇娇谋害储君,我可不想被连累的没了脑袋。

所以就算他们不要挟我,太子我也会救。我只是想尽可能捞些好处。”

锦蘅见小姐有计划,便不急了。

“到时候他们过河拆桥,又把功劳揽到花娇娇头上,那怎么办?”

“放心,花娇娇抢不了的,”花浅夏淡定道。

“他们为了让花娇娇揽功,肯定会让花娇娇跟在旁边侍疾。

但药方中我加了麝香和活血藤,接触到会让女子滑胎。她若不怕,就尽管来。”

花浅夏在桃园里采了桃花枝,要回如花村。

月光惨淡,照亮前方一片残破的打铁铺废墟。

前面站着几个人。

为首的有些熟悉,孤峭冷漠,长身玉立。

“景湛?他在那里干啥呢。”花浅夏止了脚步,眯起眼睛看旁边的人。

带着花家的徽记,有些眼熟,是花知安的手下。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

几个人瞬间支离破碎,瘫倒在地。

枭羽将剑抽回,对负手而立的主子说着什么。

旋即丢了把火。

浓烈的血腥味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随黑烟飘了过来。

花浅夏的呼吸瞬间屏住。

那个晚上看见她和景湛在一张床上的人,全被杀了。

那些人前世跟着花知安欺负她,死不足惜。

她也算报仇了。

正要不动声色地离开。

却见惨白的月光下,景湛不知为何,朝这个方向看来!

她顿时后背生寒。

景湛护她,是因为只把她当成一只娇软无害的小猫。

若是被他发现自己知晓他的秘密,会不会动手?

她不敢赌。

没多想,她立刻隐匿于暗色中,拔腿狂奔。

桃红色的裙裾飘散,宛如一朵怒放的桃花。

旁边是片荆棘丛。

终于,熟悉的村落轮廓出现在夜色中。

小院安静地立在村尾,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安全了…暂时安全了。

花浅夏走进屋内,点燃油灯。

昏黄的光线照亮简陋的屋子,一切都和离开时一样。

刚想松口气。

门被从外面打开。

景湛走进,黑曜石般的眸子很漂亮,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夫人今晚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