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蓦然地点点头。
肖喻言仿佛是知道自己说出的话多么过分。
他的语气软了几分:“我会给你转五十万。”
“你妈又能在ICU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了。”
见我没像之前一样感激涕零,肖喻言有些不满,“怎么,五十万不够?”
“你想要多少?”
“说话!为什么不说话。”
心中一阵烦躁。
在他的喋喋不休中,我伸出手指向眼眶。
肖喻言露出讥讽的神色:“我就知道你嫌钱少,这些年你不就是为了钱才甘愿在我身边做一只狗吗。”
“说吧,你想用这只眼要多少?”
我打断他:“星星没有了。”
肖喻言疑惑地看了我两秒,然后,像浑身过一道闪电,整个人瞬间僵直了。
他机械着吞咽着口水,望着虚空。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含糊不清的喃喃着,“谁让你是他的女儿呢……是你活该…”然后,他踉跄着走出了病房。
良久,我擦干脸上的泪。
我们第一次在星空下接吻的那天,他像手捧珍宝般地捧着我的脸。
温柔地吻上我的眼睛。
那天,他说我的眼睛里住着天上的繁星。
现在,星灭了,心,灭了。
4
在医院住了三天,肖喻言没再来过。
派人送来了几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礼服,和一对戒指。
开始我还疑惑为什么送我这些我根本就用不上的东西。
后来,打开手机叫车的时候,看到朋友圈里特意提醒我的内容。
原来肖喻言消失的这几天,陪着白芸满大街的选结婚礼服。
他们的婚礼订在三天后的恒隆大酒店。
需要提前半年预定的酒店,不知道肖喻言用了多少人脉,才将他们的婚礼临时塞进了三天后。
白芸穿着精致的礼服在镜头里笑颜如花,身后,默默注视的肖喻言温柔又深情。
肖喻言的留言告诉我,白芸为了表示她的歉意,大发慈悲地允许我作为伴娘参加他们的婚礼。
并且派给我一个光荣的任务,为他们献上结婚对戒。
关掉手机,我惊讶地发现,再看到这样的内容,我心平静得像一眼古井,毫无波澜。
比起暗自神伤,我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趁着护工不注意,我偷偷溜出了医院。
母亲停灵已满七日,今天是火化的日子。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拿着小簸箕往骨灰盒里扫骨灰的那一刻,多年来压抑的悲痛终于瞬间爆发出来。
我扑上前紧紧抱着骨灰盒,放声痛哭。
“妈妈,我错了……要不是我,你们怎么会死得这么惨……”
“妈妈,你回来,回来好不好。”
我嘶吼着,用尽全身的力气。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妈妈的灵魂出现在我面前。
她慈爱地替我拢起耳边的碎发,轻声安慰:“妈妈不怪你,妈妈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放下仇恨,安稳度过余生。”
说完,她的身影慢慢变淡。
我伸长了手想留住她,但只握住一手缥缈。
妈妈,永远地离开我了。
我捂着手,感受并不存在的余温的时候,手机响了。
肖喻言传来短信,【礼服还合适吗,不合适赶紧去换。】
【芸芸很重视婚礼,别在她的婚礼上丢人现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