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动车开始减速,窗外的站台越来越近,广播里响起 “即将到达无锡东站”的提示我的手机疯狂震动,屏幕上跳着“李姐”两个字,震得我手心发麻。我没接,直接按了静音——现在哪还有心思管合同?绩效打C就打C,房租涨了就找便宜的房子,可这个人的命,要是没了就真的没了。

医生抬眼看我,推了推眼镜问:“你是老人的家属?跟我们去医院吧,需要有人签字办手续。”

我愣住了——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偶然坐在邻座的乘客。可看着她苍白的脸,还有那只印着医院字样的旧水杯,我说不出“不”。“好,我跟你们去。”我抓起背包,里面的笔记本电脑还在发烫,屏幕亮着,停留在方案文档页面,光标在“合作细节”那栏闪个不停。我摸了摸书包底层,CT报告硌得我手心发疼——苏市的客户见不到了,合同要黄了,季度奖也悬了,可我现在只想让这个老人活下来。

动车停稳,车门“嗤”地一声打开,救护车的鸣笛声从站台那头传来,越来越近,尖啸的声音刺得我耳朵疼。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过来,我帮着把老人抬上去,她的身体很轻,像片羽毛,我能感觉到她胳膊上的皮肤松弛得像纸。坐进救护车时,我下意识捡起老人掉在地上的水杯,杯底贴着张褪色的便签,上面用钢笔写着 “林秀,苏市第一医院”——这名字和地址,让我后背突然冒了汗,手一抖,水杯差点掉在地上。

第三章 陌生的熟人:二十年的秘密线索

无锡东站附近的医院急诊室里,红灯亮着,“抢救中”三个字像块红烙铁,刺得我眼睛疼。我坐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手里攥着从老人上衣口袋里摸出的布钱包 —— 蓝色的,边缘磨得发白,上面绣着朵已经褪色的梅花。打开钱包,里面只有几十块钱(三张十块的,两张五块的,还有几个钢镚),一张身份证,还有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身份证上的名字是 “张秀兰”,出生年月是1958年,地址是苏市的一个老小区——和我妈之前住的小区离得不远。我把身份证放回钱包,拿起那张照片——照片是黑白的,边缘有点卷,上面是两个年轻女人,穿着白色的护士服,戴着护士帽,手里举着一样的不锈钢水杯,笑得很灿烂,阳光洒在她们的发梢上,亮得晃眼。

我盯着左边那个女人的脸,心脏猛地一跳——她的眉眼、她的嘴角,甚至笑起来时左边脸颊的小酒窝,都和我妈林秀年轻时一模一样!我赶紧翻到照片背面,上面用钢笔写着“秀兰、林秀,1998年夏”——字迹娟秀,带着点连笔,我一眼就认出来,是我妈的字。我妈以前给我写过信,就是这个笔迹。

秀兰?张秀兰?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外婆跟我说过的话。那时候我才七八岁,妈在厨房做饭,我缠着她讲“妈妈年轻时的故事”,外婆在旁边择菜,叹气说:“你妈当年在医院有个最好的朋友,叫张秀兰,两个人好得像亲姐妹,后来不知道为啥突然走了,你妈哭了好几天,之后再也没提过她,连照片都收起来了。”

原来,这个突发心梗的老人,就是我妈想了二十年,却不敢提起的朋友?

我颤抖着手拨通我妈的电话,指尖在屏幕上滑了好几次才按对号码。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里面传来我妈虚弱的声音,还有点咳嗽:“晚晚,到苏市了吗?报告拿到了吗?有没有按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