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遗书。
信封落在地上。
鲜红的“遗书”二字刺痛了人的眼睛。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林婉噗嗤一声笑了。
“遗书?”
“许小姐,你是在演苦情剧吗?”
“为了挽回阿承,连死都敢诅咒自己?”
李梅也呸了一口。
“晦气!”
“拿着这种东西来医院,你是想咒我孙子吗?”
顾承看着地上的信。
眉头紧锁。
他弯下腰,捡起一封。
我扑过去抢。
“别碰!”
顾承推开我。
我撞在长椅的扶手上。
肋骨处传来断裂般的剧痛。
我倒在地上,大口吐着气。
顾承拿着信,看着封皮。
“许音绝笔。”
他冷笑。
“绝笔?”
“你四年前就该绝笔了。”
他拿着信,没有拆开。
而是看向我。
“里面写的什么?”
“是不是写你当初怎么背叛我?”
“是不是写你后悔了?”
“还是写你需要钱治你那所谓的‘绝症’?”
我趴在地上。
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顾承,那是真的。”
“我快死了。”
“我想让你知道真相。”
“我想告诉你,我从来没背叛过你。”
顾承眼神一冷。
“够了!”
“到现在还在撒谎。”
“当年我亲眼看见你和那个男人进了酒店。”
“亲眼看见你们在床上......”
他没有说下去。
额头上青筋暴起。
那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那是假的!”
我嘶吼着。
“那是演戏!那是我花钱雇的人!”
“因为我确诊了胰腺癌!我不想拖累你!”
林婉走过来。
挽住顾承的手臂。
“阿承,别听她胡说。”
“胰腺癌被称为癌王,得了这个病怎么可能活四年?”
“她就是编故事骗你的。”
“你看她刚才力气多大,还能跟我抢项链。”
顾承点了点头。
“是啊。”
“胰腺癌,晚期,活四年?”
“许音,你编谎话也不打草稿。”
他举起手中的信。
又看了看地上的其他六封。
“这些垃圾,留着也是恶心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那是他抽烟用的。
这四年来,他学会了抽烟。
“不!”
我瞪大了眼睛。
“不要!”
顾承打燃了火机。
火苗舔舐着信封的一角。
纸张燃烧起来。
黑色的灰烬飘落。
“顾承!你那是杀人!”
“那是我的命!”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从地上弹起来。
扑向顾承。
我要抢回我的信。
那是我的清白。
那是我的爱。
顾承没想到我会反扑。
他后退了一步。
手一松。
燃烧的信掉在地上。
点燃了其他的信。
我想去扑灭火。
我想用手去拍。
李梅突然伸出脚。
狠狠地踩在我的手上。
把我按在燃烧的信纸上。
“烧了好!烧了干净!”
“让你咒我们!”
火焰灼烧着我的手心。
皮肉焦烂的味道弥漫开来。
痛彻心扉。
但我没有缩手。
我疯了似的推开李梅的脚。
把那些还在燃烧的纸抓进怀里。
用我的身体去灭火。
“许音!”
顾承大吼一声。
“你疯了吗?”
他冲过来,想拉开我。
林婉却在这时,突然尖叫一声。
“啊!我的肚子!”
她倒在地上。
捂着肚子。
“阿承,她推我!她刚才推我!”
顾承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了看我。
又看了看林婉。
那一瞬间的犹豫。
注定了结局。
他转身抱起林婉。
“婉婉!你怎么了?”
“肚子痛......好痛......”
林婉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冷汗。
顾承回过头。
眼神像是一把刀。
直直地捅进我的心脏。
“许音。”
“如果婉婉和孩子有事。”
“我要你陪葬。”
说完,他抱起林婉,冲向了急救室。
李梅狠狠地唾了我一口。
“杀人犯!”
然后急忙跟了上去。
走廊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怀里抱着一堆黑色的灰烬。
手心一片焦黑。
信没了。
全都烧没了。
只有第七封信。
也就是刚才顾承拿的那封。
还剩下一个角。
上面残留着一行字:
“......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为了爱你,推开了你......”
我看着那行字。
突然笑了。
笑得胸腔震动。
笑得喉咙腥甜。
“顾承......”
“我不用陪葬了。”
“因为......”
“我就要死了。”
噗——
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染红了地上的灰烬。
染红了那残留的信纸。
我的世界,陷入了一片血红。
身体重重地倒了下去。
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
我看见一个快递员跑了过来。
“许小姐?许小姐!”
他看见了我身下的血泊。
惊恐地大喊。
“医生!快来人啊!有人吐血了!”
“好多血!”
“救命啊!”
嘈杂的脚步声响起。
我感觉有人把我抬上了担架。
我想说。
不用救了。
太累了。
就让我......睡吧。
5
抢救室的红灯亮起。
顾承站在另一边的观察室外。
林婉正在做胎心监测。
“顾先生,林小姐只是动了胎气,加上情绪激动,并没有大碍,休息一下就好。”
医生的话让顾承松了一口气。
李梅在旁边骂骂咧咧。
“那个疯女人,就是故意想害死我孙子!”
“阿承,这次绝对不能放过她!”
顾承没有说话。
他的脑海里,全是刚才许音扑在火里抢信的画面。
还有那一地的血。
那么红。
红得刺眼。
“我去看看她。”
顾承突然说道。
“看她干什么?死了活该!”李梅拉住他。
“她如果在医院出事,林婉也会受影响,我去处理一下。”
顾承推开母亲的手,走向急诊科抢救室。
刚到门口,就看见护士端着一盆血水出来。
顾承的心跳漏了一拍。
“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护士看了他一眼。
“你是病人家属吗?”
“我是......她前男友。”
护士叹了口气。
“病人胰腺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骨骼和脏器,本来身体就是强弩之末。”
“刚才受到剧烈撞击,加上急火攻心,导致大出血。”
“能不能救回来,看造化吧。”
顾承愣住了。
“你说什么?”
“胰腺癌......晚期?”
“这不可能!她在骗人!”
“她十分钟前还能打人!还能抢东西!”
护士皱起眉。
“骗人?”
“这是她的病历本,你自己看!”
护士从推车下层抽出一本厚厚的病历,扔给顾承。
顾承颤抖着手接过来。
翻开第一页。
时间:四年前,5月20日。
那是他们分手的第二天。
诊断结果:胰头癌,伴周围淋巴结转移。
建议:立即手术。
顾承的手开始发抖。
他继续往后翻。
每一次化疗的记录。
每一次手术的记录。
体重从55公斤掉到38公斤。
上面写着病人自诉:
“疼痛等级:10级。”
“拒绝使用杜冷丁,因为想保持清醒写信。”
一张纸片从病历里掉出来。
是一张缴费单。
欠费通知。
欠费金额:3500元。
顾承看着那个数字。
三千五百块。
他刚才给林婉买咖啡找零的九十五块,都要从她手里抠出来。
他踩碎了她几百块的止痛药。
他烧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怎么会......”
顾承靠在墙上。
身体一点点滑落。
“四年前......她说她爱上了别人......”
“她说那个男人很有钱,能给她五十万......”
这时候,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小哥走了过来。
手里拿着一个被血染红的残片。
他在门口张望。
“请问,这是许音小姐的东西吗?”
顾承抬起头。
眼睛通红。
“给我。”
快递小哥把残片递给他。
“这是刚才许小姐手里攥着的,医生抢救的时候拿下来的。”
“我看上面写着地址,是寄给......顾承先生的。”
“请问您认识顾承吗?”
顾承接过那片纸。
那是第七封信剩下的那一角。
被血浸透了。
字迹有些模糊,但依然能辨认。
背面还有几行字。
应该是许音趴在地上护着信的时候,印上去的。
“顾承,如果这封信你能收到,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别难过,也别自责。”
“骗你出轨,是我这辈子演技最好的时刻。”
“那个‘富二代’其实是个跑龙套的演员,花了我不多的积蓄。”
“那五十万分手费,我没有拿去挥霍,也没有吸毒。”
“我把它还给了你妈妈,作为当初她借给我爸治病的钱的利息。”
“这四年,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但我不能见你。”
“因为我想让你记住那个健康的、漂亮的许音。”
“而不是现在这个,连走路都要像狗一样爬行的怪物。”
“顾承,新婚快乐。”
“忘了我吧。”
顾承看完最后一个字。
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呜咽。
他死死攥着那张纸。
指甲掐进肉里。
“妈......”
他抬起头,看向走廊尽头走来的李梅。
李梅正一脸得意。
“阿承,我刚问了,那个贱人快不行了。”
“真是报应!”
顾承站起来。
一步步走向李梅。
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那五十万......”
“她还给你了?”
李梅愣了一下。
眼神闪烁。
“什么五十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
顾承怒吼一声。
整个走廊都震动了。
“四年前!分手那天!她是不是把钱给你了?!”
李梅被吓到了。
后退了一步。
“是......是又怎么样?”
“那是她欠我们家的!”
“她爸当年生病借了我的钱,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所以我就可以污蔑她拿钱跑路?”
“所以我就可以说她是拜金女?”
顾承抓着李梅的肩膀,用力摇晃。
“你知道她得了癌症吗?”
“你知道那是她的救命钱吗?!”
李梅被摇得头晕眼花。
“我怎么知道她真病假病!”
“反正她都要死了,钱留给她也是浪费!”
啪!
顾承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
清脆响亮。
李梅惊呆了。
“儿子,你干什么?”
“我不是人。”
顾承流着泪,笑着。
“我是畜生。”
“我亲手把最爱我的人,逼上了绝路。”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走了出来。
摘下口罩。
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病人求生意志很弱。”
“她......走了。”
6
顾承感觉天塌了。
周围的声音都变得遥远。
只有“她走了”这三个字,在脑海里无限放大。
他冲进急救室。
病床上,盖着白布。
那瘦小的身躯,在白布下几乎看不出起伏。
顾承颤抖着手,掀开白布。
许音闭着眼。
脸色灰败。
嘴角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
但那深深凹陷的脸颊,依然诉说着她生前遭受的折磨。
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样东西。
顾承掰开她的手。
是一枚硬币。
那是刚才被他踢进下水道,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又捡回来的硬币。
那枚一元硬币。
是为了给他寄遗书的钱。
顾承跪在床边。
握着许音冰冷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音音......”
“别睡了。”
“我错了。”
“我是混蛋。”
“你起来打我,骂我。”
“求求你,别不理我。”
没有人回应。
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的长鸣声。
滴————
那一刻,顾承的世界,彻底崩塌。
林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看到这一幕,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嫉妒。
“阿承......”
“人死不能复生。”
“你还要顾及我们的孩子啊。”
顾承没有回头。
声音沙哑得可怕。
“孩子?”
他站起身。
转过头,死死盯着林婉。
“刚才......你是故意的吧?”
林婉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
“你说她推你。”
“但我刚才看了监控。”
顾承拿出手机。
屏幕上播放着一段视频。
是急救室门口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许音正在扑火。
林婉站在一米外。
突然自己往地上一坐,然后开始尖叫。
许音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林婉的脸瞬间惨白。
“阿承,你听我解释......”
“我是因为太害怕了......我可能产生幻觉了......”
“幻觉?”
顾承一步步逼近。
“你的一句幻觉,害得我没有救她。”
“害得我在她死前最后一刻,还在诅咒她!”
顾承一把掐住林婉的脖子。
把她按在墙上。
“你也该死。”
“你们都该死!”
林婉拼命拍打着顾承的手。
“咳咳......孩子......你的孩子......”
李梅冲进来,拼命拉扯顾承。
“你疯了!那是你媳妇!那是你儿子!”
顾承红着眼,看着林婉的小腹。
突然松开手。
林婉瘫软在地上,大口喘气。
“孩子......”
顾承冷笑。
“生下来。”
“我会做亲子鉴定。”
“如果不是我的种,或者是我的种......”
“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因为他的命,是许音用命换来的。”
说完,顾承转身抱起许音的尸体。
“滚。”
“都给我滚。”
他抱着许音,走出了医院。
即使外面下起了大雨。
即使所有人都在看疯子一样看他。
他只想带她回家。
回他们曾经那个四十平米的出租屋。
那里才有他们的家。
7
顾承在那个出租屋里把自己关了三天。
他把许音放在床上。
给她换上了那件被水打湿,又被他烘干的外套。
给她画了妆。
遮住了那些青紫和苍白。
然后,他开始翻找许音留下的东西。
在一个生锈的铁皮盒子里。
他找到了一个日记本。
日记本的纸张很脆。
上面沾满了泪痕,甚至还有血迹。
顾承翻开第一页。
“2020年5月20日。
医生说我还有三个月。
但我不能告诉顾承。
他刚刚拿到国外的offer。
那是他的梦想。
如果知道我病了,他肯定会放弃。
我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所以我演了一出戏。
那个龙套演员演技真差,差点露馅。
幸好顾承气疯了,没看出来。
那一巴掌打得真疼啊。
顾承,对不起。
以后没有我,你要好好的。”
“2021年5月20日。
我还活着。
医生说是奇迹。
其实是因为我不想死。
我想等顾承回来。
哪怕只看一眼。
今天去化疗,头发掉光了。
我买了一顶假发。
很贵,三百块。
但我怕顾承突然回来,看见我丑样子。”
“2022年5月20日。
顾承要回来了。
但他带了女朋友。
听说叫林婉。
很漂亮,很健康。
真好。
我在路边看见了他们的车。
顾承笑得很开心。
那就好。
只要他幸福,我受这点苦,也不算什么。”
“2023年5月20日。
我快不行了。
止痛药已经没用了。
我想写信。
写七封。
代表我们认识的七年。
可是手抖得厉害。
字写得好丑。
顾承会嫌弃吧?
他以前总说我字像爬虫。
写完这些信,我就去死。
我给自己选好了墓地。
最便宜的那种。
但是朝南。
因为顾承家在南边。”
最后一页。
只有一句话。
字迹潦草,是一笔一划刻上去的。
“顾承,我好疼啊。”
“我真的好想你抱抱我。”
顾承看到这里。
把头埋进日记本里。
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啊——!!!”
“许音!!”
“我抱你!我现在抱你!”
他抱起床上冰冷的尸体。
紧紧搂在怀里。
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可是。
太晚了。
无论他抱得再紧。
怀里的人,再也不会喊他一声“阿承”了。
8
三天后。
顾承走出了出租屋。
他变得很平静。
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他先去了公司。
召开了董事会。
宣布撤资,解散公司。
那是李梅一辈子的心血。
也是顾家赖以生存的根基。
李梅冲进会议室。
“顾承!你疯了!你要毁了顾家吗?”
顾承看着她。
淡淡地说。
“顾家?”
“早就毁了。”
“从你逼死许音的那天起,顾家就没了。”
“这些钱,我不想要。”
“脏。”
他把所有的资产变卖。
捐给了抗癌基金会。
以许音的名义。
然后,他回到了家。
林婉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顾承堵在门口。
“去哪?”
林婉吓得哆嗦。
“阿承......公司倒了,我也帮不上忙......”
“我想回娘家养胎。”
顾承拿出一份文件。
扔在她面前。
“不用养了。”
“这是你的流产手术同意书。”
“我已经签字了。”
林婉瞪大眼睛。
“你凭什么?这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
顾承笑了。
“我已经查过了。”
“那是你在夜店鬼混怀上的野种。”
“想找我当接盘侠?”
“林婉,你胆子真大。”
林婉瘫坐在地上。
“不......不是的......”
“带走。”
顾承一挥手。
几个黑衣人走进来。
拖走了林婉。
“做得干净点。”
“别让她死。”
“让她活着。”
“像许音那样,痛苦地活着。”
处理完这一切。
顾承带着许音的骨灰。
来到了她选好的那个墓地。
真的很偏僻。
杂草丛生。
顾承亲手拔掉了杂草。
把骨灰盒放进去。
但他没有立碑。
他在墓旁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
他就住在那里。
白天,他对着墓地说话。
晚上,他抱着墓碑睡觉。
无论是刮风下雨。
他都不离开。
李梅来找过他几次。
哭着求他回去。
说她错了。
顾承只是看着她。
眼神空洞。
“妈,你听见了吗?”
“许音在哭。”
“她说她冷。”
“你去陪陪她吧。”
李梅被吓疯了。
她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
没过多久,李梅精神失常,住进了精神病院。
每天在墙上写着“对不起”。
9
一年后的冬天。
雪下得很大。
顾承已经瘦得脱了相。
他和当年的许音一样。
形销骨立。
医生说,这是心碎综合征。
他在慢慢地杀死自己。
这天晚上。
是许音的忌日。
顾承喝了很多酒。
他拿着那把铁锹。
走到墓前。
“音音。”
“一年了。”
“你在下面冷不冷?”
“我好想看看你。”
“我就看一眼。”
他开始挖坟。
疯了似的挖。
指甲翻起,鲜血淋漓。
他感觉不到痛。
他只想再见她一面。
哪怕是骨灰。
哪怕是白骨。
终于。
挖到了。
那个小小的盒子。
顾承把它抱在怀里。
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他躺在雪地里。
把脸贴在盒子上。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
融化成水珠。
像是眼泪。
意识逐渐模糊。
他仿佛看见了。
医院的走廊尽头。
许音穿着那件白色的毛衣。
手里拿着一枚硬币。
笑着对他挥手。
“阿承,借过。”
顾承伸出手。
想要抓住她。
“不借。”
“这次,我不让你走了。”
“带我走吧。”
“音音......”
他的手垂了下去。
雪越下越大。
渐渐掩埋了一切。
第二天清晨。
看墓的老人发现了他。
他蜷缩在墓坑里。
怀里死死抱着那个骨灰盒。
脸上带着笑。
那是他这一年来。
第一次笑。
也是最后一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