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送。
这两个字像两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生疼，也烫得我心口发闷。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屈辱感，沉甸甸地坠在胃里。
浑浑噩噩地按照“圣旨”完成了洗漱、做早餐（一个煎糊的鸡蛋，拍照时特意把焦黑的部分藏了藏）、视频吃早餐（林薇挑剔地指出我嘴角沾了面包屑），然后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出门，挤地铁，在7点40分整，准时站在了公司楼下那家熟悉的咖啡店前。
“一杯美式，谢谢。”我的声音干涩沙哑，透着浓浓的疲惫。
“好嘞，稍等。”店员小哥动作麻利。
等待的间隙，我习惯性地摸出手机，想刷点新闻转移一下注意力。刚解锁屏幕，一个视频请求就毫无征兆地弹了出来——林薇。
我头皮一麻，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正是上班高峰，公司楼下人来人往，不少是熟面孔的同事。我硬着头皮，侧过身，尽量避开人流，接通了视频。
“买杯咖啡怎么这么久？”林薇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她家，她似乎刚起床，头发还蓬松着，但眼神却锐利如刀，扫视着我这边，“旁边是谁？那个穿蓝裙子的女的离你那么近干嘛？”
我顺着她说的方向瞥了一眼，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年轻女孩正站在几步开外等咖啡，离我至少有两米远。
“不认识，等咖啡的。”我耐着性子解释。
“哼，谁知道呢。”她撇撇嘴，“小票呢？拍给我看，我要确认你买的是美式，不是加了糖加了奶哄哪个小姑娘的！”
我强忍着把手机摔在地上的冲动，把刚拿到手还热乎的小票怼到镜头前。店员小哥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低气压，投来一个略带同情的眼神。
“看到了吧？”我声音发冷。
“嗯，算你识相。”她这才满意，“赶紧上去吧，别在楼下瞎晃悠。记住，8点整，报备在岗！”
视频终于挂断。我握着那杯滚烫的美式，手心被烫得发红，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一直苦到了心里。周围同事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得我浑身不自在。我低着头，快步走进写字楼，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刚在工位坐下，屁股还没捂热，手机又震了。是林薇的微信：【8:00，在岗？】
我盯着那行字，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窒息感攫住了我。我像个被上了发条的玩具，被一根无形的线死死操控着。我深吸一口气，手指沉重地敲下：【在岗】。
发送。
这两个字，像两座无形的大山，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这漫长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
“李哲，这个新客户陈总，是块硬骨头，但潜力很大。你下午去拜访一下，资料都在这，好好准备，争取拿下！”
部门主管老张把一叠厚厚的文件和一个精致的名片盒拍在我桌上，眼神里带着鼓励和期许。名片盒里，一张设计考究的烫金名片放在最上面——陈明远，远航科技总经理。
“好的张哥，保证完成任务！”我精神一振，暂时把那些糟心事抛到脑后。这个项目我盯了很久，如果能拿下，不仅奖金可观，更是晋升路上的一块重要基石。我立刻投入进去，仔细研究资料，反复推敲话术，连午饭都是匆匆扒了几口外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