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别和白萱争。”
江砚舟不耐烦的皱眉,他侧身直接推开了副驾驶的门。
冰冷的雨水瞬间灌了进来。
“下车。”
他声音冷硬,没有一丝转圜余地。
林疏月望着他那无比陌生的侧脸,心里最后一丝微弱的余念终于熄灭。
她没有再争辩,刚一下车,暴雨瞬间将她单薄的身形吞没。
江砚舟没有丝毫停顿调转车头,朝江白萱举办宴会的酒店疾驰而去。
对他而言,安抚此刻脆弱的妹妹,远比安抚林疏月重要得多。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林疏月站在原地,冰冷的雨水将她浇得湿透。
高架上车来车往,却没有一辆车为她停留。
腹部的绞痛持续。
她只能先走。
漫长的雨幕让她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一个匝道出口,走进了辅路。
正当她终于放下心来时,意外横生。
一辆面包车横停在她面前,来不及反抗她就被拽了上去。
“林律师,好久不见啊。”
副驾驶的头头眼角有块疤,他眼神阴翳,“你之前办那个案子,把我们大哥送进去现在都没出来,今天咱们新站旧账一起算!”
还是之前林父帮江家办的那个案子。
当时父亲就因此事而被报复沦落至那般下场,现如今轮到她了吗?
林疏月逐渐在迷药的作用下失去意识。
再起清醒是在一间昏暗的的厂房,窗外是漆黑的山林。
偶尔的风声送来隔壁房间里的交谈声。
林疏月的心脏狂跳,一切的不适都被暂且放下,她凭借触觉,打开藏在衣服内袋的手机,一遍又一遍拨打给紧急联系人江砚舟求救。
可是他一次也没有接。
他大概以为这又是她为了引起他注意力而编造的把戏。
绝望如同冰冷藤蔓,缠紧了她的心脏。
窒息感激发了她骨子里最后一丝生机。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手腕从粗糙的绳索中挣脱,皮肉撕裂的剧痛她顾及不上,径直往外部逃。
就在这时,一块松动的砖块被她踩到。
“咔哒”一声轻响,在此刻宁静的郊外,显得格外突兀。
“妈的,让她给跑了!”
隔壁立刻传来怒骂的声音。
林疏月被吓得魂飞魄散,重重摔在泥水里。
她顾不得疼痛,爬起来慌不择路地往远处逃。
“婊子,给老子站住!”
男人怒骂着,脚步声迅速逼近。
暴雨和黑暗是她暂时的掩护,但也严重阻碍着她的逃跑。
她偏离了方向。
在黑暗中,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往何处而去。
直到脚下一空,身体失重。
林疏月才惊觉自己跑到了绝路。
她双手胡乱挥舞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一把湿滑的野草。
草叶断裂,她整个人无可挽回地向后仰倒,朝着更黑暗的深渊下坠。、
尖锐的岩石,锋利的树叶。
剧痛从四面八方袭来。
更可怕的是小腹传来的一阵撕裂般的绞痛。
那痛感如此鲜明而陌生,仿佛某样重要的东西正在她体内被生生剥离。
可她无能为力。
只能无力的倒在杂乱的崖底,失血过多后,失去所有意识。
意识沉浮,林疏月再次在医院苏醒。
“林小姐,你运气不错。”
医生翻开病例,“几个登山客救了你。”
“失血性休克,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急性流产。”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流产?”
江砚舟面色凝重,带着浓重的愧疚与疲惫。
他捕捉到关键字眼,“什么流产?”
林疏月的心脏骤然缩紧。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望向了医生,眼底带着一丝恳求。
医生叹了口气,最终只公事公办的回答。
“林小姐身体很虚弱,需要静养。”
江砚舟的视线这才落到林疏月脸上,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语气。
“你感觉怎么样?”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真的出事了,我以为你和以前一样想和白萱争抢......”
他的道歉格外真诚。
恍惚间,又像是曾经甜蜜相恋的时刻。
可这一次,林疏月不会再被这种表演而蛊惑。
他们之间,相隔了整整四条人命!
还有她尚未成型的胎儿!
林疏月胃里翻腾着呕吐的感觉,但被她死死压下。
她脸色苍白,极力维持平静,却仍有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是我自己不小心。”
江砚舟身体僵了一下,眼底的愧疚更深。
“别哭,是我不好。”
“司法厅那边,你的自证材料我让人加紧提交了,他们同意为你召开听证会,澄清贿赂指控,等你身体养好一些,我们一起把这件事解决,好不好。”
他坐到床边,拿起一个苹果动作笨拙得削了起来。
“我会在这里照顾你养伤,直到出院。”
愧疚好像将江砚舟彻底改变,他像一个尽心弥补的未婚夫。
可林疏月知道这全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