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晚。
孔萍对着镜子打扮了一下，准备出门去云间上班。
罗文依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视线跟着孔萍转。
“看什么看？”孔萍被他盯得发毛，抓起包挡在胸前，“我要去上班了。”
“去呗。”罗文翻了个身，枕着手臂，“那种破地方，不去也罢。”
孔萍叹了口气。
“不去喝西北风啊？”她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脚却像生了根似的没动。
她回头看了眼罗文，又看了看那张窄小的单人床。
“那个……小琳晚上不在，说是跟朋友出去玩了。”孔萍吞吞吐吐，“你一个人在家，老实点。”
罗文挑眉。
“我能干嘛？把这铁皮屋顶掀了？”
“你知道我说什么。”孔萍脸有点红，那是刚才那一幕留下的后遗症，“小琳年纪小，还没定性。你们俩可别擦枪走火。”
孔萍虽然比罗文大不了几岁，但毕竟辈分摆在这。
她可不想看着自己这大侄子犯浑。
罗文坐起来，盘着腿笑。
“姨，你想多了吧？我对小屁孩没兴趣。”他顿了顿，一脸坏笑，“再说了，只要成年了，那就是你情我愿，警察都不管。”
“你！”
孔萍气得走回来，抬手在他胳膊上锤了一拳。
力道不大，跟挠痒痒似的。
“正经点！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骂完，她自己先绷不住笑了。
“行了，走了。饿了自己煮面，别乱跑。”
门“砰”地关上。
罗文听着高跟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越来越远，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
把持住？
他对关琳那种咋咋呼呼的小丫头片子真没啥想法。
倒是刚才那一拳，打得他心里痒痒的。
……
云间俱乐部。
更衣室里烟雾缭绕。
几个穿着暴露的女孩正对着镜子补妆，空气里全是廉价脂粉味。
李曼靠在柜子上，手里夹着根细烟，看着孔萍换衣服。
“哎，你家那大侄子呢？”李曼吐出一口烟圈，“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
孔萍系上领口的扣子，把那片白腻遮得严严实实。
“他不适合这儿。”
“怎么不适合？我看他挺机灵的，身手又好。”李曼凑过来，一脸八卦，“我看你是舍不得吧？怕他被这里的狐狸精勾走了？”
孔萍白了她一眼。
“胡说什么。他在关琳那避风头呢。”
“哟哟哟。”李曼笑得花枝乱颤，“还避风头，搞得跟亡命鸳鸯似的。萍姐，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自家大侄子了？”
孔萍手一抖，差点把扣子扯下来。
“你再乱嚼舌根，信不信我把你嘴缝上？”
两人正闹着，领班推门进来。
“别贫了，红姐找你们。”
顶楼办公室。
红姐今天换了身黑色的蕾丝睡袍，手里端着杯红酒，脸色不太好看。
看见只有李曼和孔萍进来，她往两人身后看了看。
空的。
“那个叫罗文的小伙子呢？”红姐晃了晃酒杯，语气里透着股慵懒的失落。
“红姐，他……家里有点事，来不了。”孔萍硬着头皮撒谎。
红姐“啧”了一声，把酒杯重重磕在桌上。
“妈的，那天喝多了。”她揉了揉太阳穴，一脸懊恼，“怎么就当着人家面玩那一出呢？把小帅哥吓跑了吧？”
孔萍和李曼对视一眼，没敢接话。
红姐这种变态的嗜好，一般人还真扛不住。
“算了。”红姐挥挥手，一脸兴致缺缺，“没眼光的小子。去干活吧。”
……
出租屋。
罗文正饿得前胸贴后背，寻思着要不要把那两包泡面干了。
门外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声响。
接着门被踢开。
关琳抱着一卷凉席，腋下夹着个枕头，手里还提着个大塑料袋，像个逃难的。
“哎哟累死本小姐了！”
她把东西往地上一扔，毫无形象地瘫在床上大喘气。
罗文看着那一堆东西，一脸懵。
“这啥？”
“萍姐刚给我打电话，非让我去买的。”关琳翻了个白眼，“说是让你今晚睡客厅，不准进我房间。”
她坐起来，上下打量罗文，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哎，畜生哥。”
罗文嘴角抽了抽。
“叫谁呢？”
“叫你啊。”关琳笑得直不起腰，“早上那一柱擎天的，不是畜生是什么？萍姐那是怕你兽性大发，把我给办了。”
罗文也不恼。
他走过去，踢了踢地上的凉席。
“行啊，畜生哥就畜生哥。只要不让我睡大街，叫爹都行。”
这称呼听着还挺带劲。
比什么“大侄子”强多了。
晚饭是关琳买回来的凉皮肉夹馍。
两人盘腿坐在地上，中间放着个小折叠桌。
空调依旧轰隆隆地响，屋里却还是闷热。
关琳咬了一口肉夹馍，油顺着嘴角流下来。
“唉。”她叹了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怎么了？”罗文吸溜着凉皮，头也不抬。
“没钱呗。”关琳把馍往桌上一扔，“按摩店关了，我又没别的手艺。这点积蓄也就够撑半个月房租。再不开工，我就得去喝西北风了。”
她看了眼罗文。
“萍姐倒是好，去云间端盘子也有三千五。我呢？总不能也去那种地方吧？我可不想被人摸来摸去。”
罗文放下筷子，抹了把嘴。
“想赚钱？”
“废话。”
“那咱们去把店开了。”
关琳愣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你疯了？黑羊帮还在找你们呢，这时候开店不是找死？”
“谁说白天开？”罗文点了根烟，“咱们晚上去。”
“晚上？”
关琳连连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
“你傻啊？”关琳瞪大眼睛，“正经按摩店谁晚上开门？那条街到了晚上全是鬼混的酒鬼。以前萍姐试过一次，结果进来的全是问有没有特殊服务的。”
她缩了缩脖子。
“而且晚上那条街乱得很，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白天还好，周围店铺都开着，有人照应。晚上整条街黑灯瞎火的，就咱们一家亮灯，那不就是告诉别人‘快来搞我’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
罗文吐出一口烟圈。
这俩女人，确实不容易。
明明想赚点辛苦钱，还得防着被当成卖肉的。
“怕什么。”罗文拍了拍胸口，“有我在。”
关琳撇撇嘴。
“你在又怎么样？你能打十个？”
“能不能打十个不好说。”罗文凑近了点，压低声音，“但我能保证没人敢动你。”
他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你想想，咱们偷偷去，不开卷帘门，就在后门留个缝。熟客知道路子，生客咱们挑着接。要是那种喝多了闹事的，我直接扔出去。”
关琳有点心动。
兜里的钱确实不多了。
罗文的身手她也听说过，那天在酒店，那一屋子混混都被他放倒了。
“那……怎么分？”关琳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一副小财迷的样。
“我保你安全，帮你把风。”罗文伸出两根手指，“我抽两成。”
“两成？”
关琳盘算了一下。
能够保障安全营业的前提下，分走两成还真不多。
自己还不会被占便宜。
这买卖划算啊！
而且搁以前，她还得给孔萍交房租水电费呢。
“成交！”关琳一拍桌子，肉夹馍都震得跳了一下，“不过说好了，要是遇到硬茬子，你得顶在前面。”
罗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放心，畜生哥最擅长的就是咬人。”
他站起身，把烟头踩灭。
“走，干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