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第二天,未婚夫和未来婆婆突然带了个女人登门。
「初颜,这是我的同事凌真,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带她来是想看看你够不够大度。」
「我妈说了,能成大事的男人,身边得有肯包容的女人,连这点事都计较,以后怎么过日子?」
未来婆婆也附和着说:「你看我们顾声都没瞒着你,这不是把你当自己人才这么坦诚嘛……」
「就是呀」,凌真凑过来挽我胳膊:「初颜姐,我就是帮他考验考验你,咱们以后肯定能处成好闺蜜!」
「你放心吧,我是不婚族,只想要个孩子,不想要名份,你不用担心我抢你顾太太的位置。」
我稳住我爸妈的情绪,对他们笑了笑,说:「没事」。
两小时后,我把他俩「考验感情」的监控画面和对话,同步到了家族群和他公司的同事群里。
据后来听说,他手机都被亲友的轰炸消息卡死机了。
我从没想过,订婚后的第二天,会是我人生最荒诞的开场。
我和顾声从校园到婚纱,他是外人眼中教科书级别的那种“别人家的好女婿”。
我们双方父母都是教育系统的,知根知底。
我爸妈是市重点的普通教师,一辈子兢兢业业。
顾声爸妈是退休的校长、主任,在本地教育圈小有名望。
这场订婚宴办得风光体面,来了不少亲友同事,人人都夸我们是天作之合。
今早,我爸妈都还在说:“顾声那孩子看着稳重,他爸妈又是读书人,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话音未落,门铃响了。
不是快递,不是邻居,是命运的耳光,准时送达。
我起身去开门,心里还带着点新婚燕尔的甜意,也许是顾声忘拿东西了?
他昨晚喝多了,走得急。
可门一开,我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顾声站在最前面,西装皱巴巴的,头发也没梳,眼神躲闪。
他左手边,是他妈徐淑琴,退休小学校长,永远一身米色套装,珍珠项链,嘴角挂着那副“我是为你好”的标准微笑。
而他右手边,是个女人。
微胖,穿浅粉色连衣裙,肚子微微隆起,手轻轻搭在小腹上,眼神飘忽,却故意冲我笑了一下,那笑容甜得发假。
徐淑琴根本没等我开口邀请,就自顾自地侧身走进来。
“初颜啊,”她开口,语气像是领导视察工作,带着股不容置疑的优越感,“我们坐会儿就走,别麻烦。”
一句话,把我家贬得像个不值当停留的临时驿站,也把“不请自来”的无礼,包装成了“体恤晚辈”的大度。
我爸放下筷子,涵养极佳地站起身,努力维持着体面:“亲家母,这是?”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陌生女人身上,疑惑又警惕。
没等徐淑琴开口,顾声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就把我往旁边一推。
我没防备,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手腕被他推得生疼。
他紧接着揽住那个女人的肩膀,胸膛挺得笔直,像是在宣布什么光荣事迹,用一种极其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了那句把我打入冰窖的话:
“初颜,这是我的同事凌真,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带她来是想看看你够不够大度。”
我脑子里像是炸了个响雷,所有的暖意瞬间被抽空,血液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我怔怔地看着他,又看向那个叫凌真的女人微微隆起的肚子,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又干又哑。
顾声皱了皱眉,像是在嫌我不懂事:
“我都说得很清楚了,凌真怀了我的孩子。我妈说了,能成大事的男人,身边得有肯包容的女人,连这点事都计较,以后怎么过日子?”
他刚说完,徐淑琴立刻上前一步,接过话茬,用那种几十年校长生涯练出来的、带着穿透力的“教育者”口吻开始她的表演:
“初颜啊,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又是重点高中的老师,素质肯定比一般人高。你要明白,婚姻不是风花雪月,是要过日子的。顾声是个有前途的孩子,以后在单位里要往上走,身边不能没有能扛事、能包容的女人。”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我惨白的脸,继续往我心上扎刀:
“这事儿换了别的小肚鸡肠的女人,说不定就又哭又闹了。但你不一样,你是我们精挑细选的儿媳,我们相信你能拎得清。这不仅是考验你的包容心,也是考验你能不能成为顾声的贤内助啊。”
好一个“考验”。
好一个“贤内助”。
他们把一场赤裸裸的背叛,一场毁三观的出轨,包装成了对我的“能力考核”。
仿佛我要是不接受,就是我心胸狭隘,就是我配不上他顾声,就是我耽误了他的“大好前程”。
我妈脸色煞白,扶着桌角才勉强站稳,嘴唇哆嗦着,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我爸轻轻按住了。
我爸的脸色也很难看,额头上青筋都跳起来了,拳头攥得紧紧的,指节发白。
我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疼痛让我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我知道,现在不能哭,不能闹。
我要是崩了,就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坐实了“小肚鸡肠”的罪名。
徐淑琴见我没说话,以为我被说动了,语气又缓和了些,开始了新一轮的道德绑架:
“你看我们顾声,多坦诚啊。这事儿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就偷偷摸摸藏着掖着了,哪会像我们这样,光明正大地带凌真来跟你说清楚?这不是把你当自己人才这么坦诚嘛。”
她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我们没骗你,我们给了你知情权,你就该感恩戴德地接受这一切。
你要是不接受,就是你不识抬举。
顾声在一旁连连点头,像个被按下开关的木偶,脸上还挂着一副“我真是太磊落了”的虚伪表情:
“对,初颜,我不想骗你,我们以后还要过日子呢,坦诚最重要。”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凌真适时地凑了上来,亲热地想去挽我的胳膊。
她的手刚碰到我的袖子,我就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下。
她的手僵在半空,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堪,但很快又换上那副甜腻的笑容,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却带着针:
“初颜姐,你别误会。我就是帮顾声考验考验你,毕竟以后你要做他的妻子,大度是最基本的呀。”
她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像是在跟我分享什么秘密:
“初颜姐,你放心吧,我是不婚族,我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我就是想要个孩子,不想要名份的。你不用担心我抢你顾太太的位置,咱们以后肯定能处成好闺蜜的!”
好一套组合拳。
先是用怀孕的事实砸懵我,再用“大度”和“贤内助”的标准绑架我,最后用“不想要名份”来彰显自己的“无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她这话说完,我要是再反驳,就成了“心胸狭隘”、“容不下人”、“连个想要孩子的女人都容不下”;
我要是接受,就等于默认了这种畸形的关系,一辈子活在屈辱里。
我看着眼前这三个人:一脸理所当然的妈宝男,道貌岸然的恶婆婆,还有心机深沉的绿茶女。
他们像三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等着我乖乖跳进他们挖好的陷阱里。
客厅里静得可怕,空气都快要凝固了。
我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沉重又无力。
我爸妈看着我,眼里满是心疼和愤怒,还有一丝担忧。
他们在等我的反应,是崩溃大哭,还是歇斯底里地反驳?
顾声和徐淑琴也在等,他们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笃定,仿佛已经预料到我会屈服。
毕竟,在他们眼里,我是个“有素质”、“明事理”的老师,是他们精心挑选的、可以随意拿捏的儿媳。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胸腔里的怒火,缓缓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我妈的手背,又看了一眼我爸,用眼神示意他们别激动。
然后,我转过头,看向顾声和徐淑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在发抖。
我轻声说:“没事。”
就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颗投入沸油的冰水,瞬间打破了客厅里的死寂。
顾声和徐淑琴脸上立刻露出了意料之中的满意神情。
徐淑琴甚至松了口气,笑着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初颜,你果然是个拎得清的孩子。我就说我们没看错人。”
顾声也松了口气,脸上的紧绷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施舍般的宽容:
“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初颜,你真是太好了。”
凌真也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多了些真切的得意:
“我就说初颜姐肯定是个大度的人,以后我们一定能好好相处的。”
他们都以为我屈服了,以为我被他们的“坦诚”和“考验”给唬住了,以为我为了所谓的“顾太太”的位置,为了两家的颜面,会选择忍气吞声。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里的火山正在积蓄力量,岩浆已经快要冲破地壳。
我所说的“没事”,不是妥协,不是包容,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我看着他们三人丑陋的嘴脸,心里一片冰凉。
昨天订婚宴上的风光体面,那些温馨的祝福和美好的憧憬,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我爸妈担忧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不解和心疼。
他们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以为我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了,才会说出“没事”这两个字。
徐淑琴见我“识时务”,语气也更加随意了,她往沙发上一坐,像在自己家一样,指挥道:
“初颜,给我们倒杯水吧。凌真怀着孕,不能喝凉水,要温的。”
顾声也跟着附和:
“对,初颜,快去给凌真倒杯温水,她身体不方便。”
我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们把我当成使唤丫头,心里的怒火几乎要烧穿理智。
徐淑琴皱了皱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怎么了?初颜,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做吗?我都说了,以后要包容,要互相照顾,这点觉悟都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没说话,转身走向厨房。
路过冰箱的时候,我停顿了一下,然后打开冰箱门,拿出了三瓶冰水。
我把冰水放在托盘里,端到客厅,一一放在他们面前。
凌真面前的那杯,也是冰的。
“家里没有温水了,只有这个。”我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徐淑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林初颜!你什么意思?我都说了凌真怀着孕,不能喝凉的!”
我抬眼看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哦,不好意思,忘了。”
没有道歉,没有愧疚,只有轻飘飘的一句“忘了”。
徐淑琴气得胸口起伏,刚想发作,顾声拉了拉她的胳膊,摇了摇头。
他大概是觉得,我刚“接受”了这件事,情绪还不稳定,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计较。
他对着我勉强笑了笑:
“没事没事,冰水也能喝,我们不介意。”
我没再说话,走到我爸妈身边坐下,无声稳住他们的情绪。
顾声和徐淑琴他们没给我喘息的机会。
订婚次日那场“贤惠大考”刚过去三天,顾声和徐淑琴又来了。
这次,他们不是来道歉的——他们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们是来验收成果的,像领导检查下属是否通过了岗前培训。
那天下午,我正批改学生的作文,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是这几天里难得的平静。
自从三天前他们带着凌真登门,我爸妈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我妈总趁着我做饭的时候偷偷抹眼泪,我爸则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烟抽了一根又一根,书架上那本《论语》的封面都被他摩挲得发了毛。
他们不止一次劝我:
“初颜,这婚不能结了。顾家这家人,根子就歪了,咱们不趟这浑水。”
我每次都笑着安抚他们:
“爸,妈,再等等。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知道他们担心我受委屈,可我心里的火气,哪是一句“不结了”就能平息的。
他们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把我的婚姻当成一场荒诞的考核,我要是就这么认怂退出,才是真的对不起自己。
门铃再次突兀地响起时,我手里的红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墨水在作文本上晕开一小片污渍,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我妈从厨房冲出来,脸色瞬间发白:
“是不是他们?”
我深吸一口气,捡起笔:
“我去看看。”
透过猫眼,果然是顾声和徐淑琴。
我拉开门,没说话,侧身让他们进来。
徐淑琴这次倒是没再用那种轻蔑的眼神打量我家,径直走到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下,把公文包往茶几上一放,语气熟稔得像是在自己家:
“初颜,忙着呢?我们今天来,是跟你商量点正事。”
顾声在她旁边坐下,把保温杯递过去:
“妈,喝水。”
然后才转头看我,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初颜,这几天辛苦你了。”
我没接话,走到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我妈端着三杯温水过来,重重地放在茶几上,水溅出来一点,落在徐淑琴的公文包上。
“亲家母,喝水。”我妈的声音冷得像冰。
徐淑琴皱了皱眉,抽出纸巾擦了擦公文包,没跟我妈计较,反而看向我,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初颜啊,三天前那事儿,你能说出‘没事’两个字,说明你确实是个明事理、有大局观的孩子。我们顾家没看错人。”
她顿了顿,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叠纸。
不是打印的,是手写的,字迹工整,页眉上还写着“家庭共处准则”几个大字,旁边盖了个小小的、刻着“顾”字的印章。
这阵仗,看得我心里冷笑。
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搞出这么一份“准则”,是想给我颁发“贤妻良母”证书,还是想把我钉在她设定的框架里,一辈子任人摆布?
“既然你已经通过了初步的考验,”徐淑琴把那叠纸推到我面前,
“那我们就把后续的事情落实一下。这是我草拟的‘家庭共处准则’,你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签字确认。”
我爸从书房走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
他走到我身边,拿起那叠“准则”,越看,脸色越难看。
徐淑琴却像是没看到我爸的脸色,清了清嗓子,开始逐条宣读,语气像极了当年在学校里宣读校规的样子,威严又不容置疑。
“第一条,”她抬眼看了我一下,
“凌真以‘朋友’身份常驻家中。孩子不能没有爸爸,也不能没有妈妈。为了孩子的成长环境更完整,凌真以后可以经常来家里吃饭、住,方便照顾孩子。初颜,这是对你‘包容力’的终极考核,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常驻家中?”我爸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徐淑琴,你是不是疯了?凌真怀着别人的孩子——哦不,怀着你们顾家的孽种,凭什么常驻我女儿家?这是我女儿的房子,是我们老两口辛苦一辈子攒钱买的!”
我家这套房子,是我爸妈在我工作后买的,写的是我的名字,就是怕我以后嫁过去受委屈,有个自己的落脚点。
徐淑琴竟然想让凌真住进来,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徐淑琴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老林,你这话就不对了。初颜嫁过来,就是顾家的人了,她的房子,自然也是顾家的资产。凌真怀的是我们顾家的根,让她住进来,是为了孩子好。再说了,只是‘经常来’,又不是一直住,初颜作为未来的顾太太,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她把“顾太太”三个字咬得很重,像是在提醒我,想要这个名分,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顾声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道:
“我妈说得对,初颜。凌真一个人怀着孕不容易,让她来家里住,有个照应。你放心,她不会打扰我们的生活的。”
“不打扰?”我终于开口了,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寒意,
“让一个怀着我未婚夫孩子的女人住到我家里来,这叫不打扰?顾声,你的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被你妈洗了脑?”
顾声被我怼得一愣,脸色瞬间涨红。
他大概没料到,我会突然说出这么尖锐的话。
徐淑琴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林初颜!你怎么说话呢?我们这是在跟你商量正事,不是让你耍脾气的!”
“商量正事?”我冷笑一声,
“把你们的无耻要求写成准则,逼我签字,这叫商量正事?徐校长,你当年就是这么教学生的?教他们怎么抢别人的丈夫,怎么鸠占鹊巢?”
“你!”徐淑琴气得胸口起伏,指着我,却说不出话来。
顾声赶紧拉住她:
“妈,别生气,初颜可能就是一时想不通。我们慢慢跟她讲。”
然后又转头劝我:
“初颜,你别激动。我妈也是为了我们好,为了这个家好。你再听听后面的条款,也许就明白了。”
我没理他,等着徐淑琴继续往下说。
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说出什么更离谱的话来。
徐淑琴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继续宣读第二条:
“第二条,经济AA,责任共担。既然凌真也为我顾家延续了香火,那家里的开销就不能让你一个人扛。以后我们婚房的房贷、车贷,还有日常的生活费,我们三家平摊。”
“三家?”我爸追问,“哪三家?”
“自然是你家、我家,还有凌真家。”徐淑琴说得理直气壮,
“你家是初颜的后盾,我家是顾声的后盾,凌真怀着我们顾家的孩子,自然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初颜,你的工资以后也要纳入这个‘共同基金’,统一管理,用于家庭开支。”
我简直要被他们气笑了。
婚房是顾家付的首付,写的是顾声的名字,贷款也是顾声在还。
我本来就没打算要这套房子的任何份额,现在他们倒好,不仅想让我出钱还房贷,还想把我的工资也拿走,跟他们还有那个小三一起AA制养孩子?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徐淑琴,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妈红着眼眶,声音都在发抖,
“我女儿的工资,是她辛辛苦苦教学生赚来的,凭什么给你们拿去养小三和私生子?你们顾家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你说谁是小三?谁是私生子?”徐淑琴猛地站起来,指着我妈的鼻子,
“老林太太,说话注意点分寸!凌真是为我们顾家延续香火的功臣,不是什么小三!孩子是我们顾家的宝贝,不是私生子!”
“功臣?”我爸气得浑身发抖,把手里的“准则”往茶几上一拍,“啪”的一声,纸张散落一地,
“你们这是欺人太甚!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我教书育人几十年,从没见过你们这么无耻的人!”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我爸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我妈扶着他的胳膊,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
徐淑琴却丝毫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嚣张:
“老林,我知道你生气,但我说的都是实话。婚姻本来就是资源整合,初颜嫁过来,享受到了我们顾家的人脉和声望,付出一点是应该的。”
她弯腰捡起散落的“准则”,重新整理好,继续宣读第三条:
“第三条,初颜的‘正室’地位仅限于名义。你永远是顾太太,这一点毋庸置疑。但顾声在生理和情感上的需求,我们不能苛责他。他偶尔去陪陪凌真和孩子,也是人之常情,你要理解。一个成功的男人需要多线发展,你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
“多线发展?”我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觉得无比讽刺,
“所以,他顾声出轨,搞大别人的肚子,还是他有本事的表现?徐校长,你这教育理念,真是刷新了我的认知。我要是把你这套理论教给我的学生,不知道要毁了多少孩子。”
“你懂什么!”徐淑琴呵斥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哪个成功的男人身边没有几个女人?顾声以后要在单位里往上走,身边需要有人支持,有人包容。你作为他的妻子,首要任务就是做好他的后盾,而不是拖他的后腿!”
顾声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对,初颜。我妈说得对,我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等我以后升职了,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你就体谅体谅我,体谅体谅我妈。”
我看着顾声这副窝囊又虚伪的样子,心里只剩下恶心。
他永远都在说“我妈说”,永远都在为自己的无耻找借口。
这样的男人,当初我怎么就瞎了眼,觉得他稳重可靠?
徐淑琴没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继续宣读第四条:
“第四条,凌真为顾家先行诞下子嗣,又不求名份,实属难得。初颜你必须视凌真为姐妹,和她共享丈夫,不得有任何嫉妒和排斥情绪。如果发现你对凌真有任何不友好的行为,或者在外面说凌真的坏话,就视为你心胸狭隘,不适合做顾家的媳妇,我们有权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我挑了挑眉,
“这句话,应该由我说才对。徐淑琴,顾声,你们是不是搞反了?”
我本以为,这四条准则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徐淑琴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的诛心。
她把“准则”放在茶几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用那种居高临下的、校长训话的口气对我说:
“初颜,你要明白,婚姻不是请客吃饭,是资源整合和战略协作。你嫁的不仅是顾声,更是我们整个顾家的人脉和声望。你的价值,就在于你能为这个家牺牲多少个人感受。一个斤斤计较的女人,是办不成大事的。”
“我们顾家选择你,是因为你家境清白,父母是教师,你自己也是重点高中的老师,有稳定的工作,有良好的声誉。这些都是你的‘优势’,也是我们顾家需要的‘资源’。”
“你要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要想着跟我们讨价还价。乖乖听话,做好你该做的事,我们不会亏待你。要是你非要闹,非要斤斤计较,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这番话,彻底撕下了她“为你好”的伪装,露出了将我视为可随意调配、可随意牺牲的资源的冰冷本质。
在她眼里,我不是顾声的未婚妻,不是一个有血有肉、有尊严的人,只是一个符合她“筛选标准”的、能给顾家带来好处的工具。
我爸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水杯都震得跳了起来:
“滚!你们给我滚出去!我们初颜不嫁了!这样的婚,谁爱结谁结!”
我妈也拉着我的手,眼泪掉了下来:
“初颜,这婚不能结了,咱不委屈自己!这种家庭,咱高攀不起,也不屑高攀!”
看着爸妈为我心疼、为我愤怒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发酸。
我知道,我不能再让他们为我担心了。
我深吸一口气,抽出纸巾,轻轻擦干妈妈脸上的眼泪,然后转头看向我爸,语气平静地说:
“爸,您是教政治的,相信证据和流程。这件事,我们按流程来。”
“按流程来?”我爸愣了一下,没明白我的意思。
顾声和徐淑琴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们以为我所说的“流程”,是想找双方的长辈调解,是想继续维持这段婚约。
徐淑琴笑着说:
“还是初颜明事理。我就说嘛,你是个拎得清的孩子。流程我们可以走,找几个咱们双方都信任的长辈出来,把话说清楚,把这‘准则’定下来,以后大家都按规矩办事。”
顾声也松了口气:
“对,初颜,我们找几个长辈调解一下。我相信,他们肯定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他们越得意,我心里就越冷静。
我看着他们,点了点头:
“好啊,那就按你们说的,找长辈调解。不过,这‘准则’我得先好好看看,研究研究。”
徐淑琴以为我彻底屈服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你慢慢看。我们明天再来,到时候把长辈也请过来,一起把这事敲定。”
说完,她拉着顾声,趾高气扬地离开了我家。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妈再也忍不住,抱着我哭了起来:
“初颜,你怎么能答应他们啊?你这孩子,是不是被他们吓傻了?”
我拍了拍妈妈的背,轻声说:
“妈,我没傻。我只是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我爸也担忧地看着我:
“初颜,你想干什么?可别做傻事啊。”
“爸,妈,你们放心,我不会做傻事。”
我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手机,调出一个隐藏的界面,
“你们忘了?咱们家不是养了猫和狗吗?之前担心它们在家捣乱,也担心家里进小偷,我就在客厅、餐厅、玄关这些地方,都装了微型监控。”
我点开监控回放,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刚才顾声和徐淑琴宣读“准则”、对我进行羞辱和物化的全过程,他们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从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开启了全天候录制。”
我看着屏幕上徐淑琴嚣张的嘴脸,眼神冷得像冰,
“他们不是想找长辈调解吗?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大度’、‘明事理’吗?我就让他们看看,他们所谓的‘坦诚’,所谓的‘为我好’,到底是什么货色。”
我爸和我妈看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先是愣住了,然后眼里露出了震惊和欣慰的神色。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好样的,初颜!爸支持你!让他们看看,咱们林家的女儿,不是好欺负的!”
我妈也擦干眼泪,点了点头:
“对,初颜,妈也支持你!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关掉监控界面,把手机放进兜里。
顾声和徐淑琴以为他们掌控了一切,以为我是他们囊中之物,可以随意拿捏。
但他们不知道,我早已在暗中布好了局。
他们亲手写下的“准则”,亲口说出的那些无耻言论,都会成为刺向他们心脏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