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万。和陈默结婚五年,我从不知道他买了这么高额的保险。
警方那边的搜索毫无进展。陈默的车被遗弃在城西那个荒废多年的工厂区,驾驶座和周边有大量血迹,但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线索。没有挣扎痕迹,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录像,就像他凭空蒸发了一样。
“这种情况很少见,”负责案件的张警官说,他眉头紧锁,显得困惑而疲惫,“血迹量表明伤情严重,理论上不可能自行离开,但现场却没有拖拽痕迹...就像...”
“就像什么?”我问。
他摇摇头,“就像有人精心清理过现场,却故意留下那些血迹。”
我点点头,没再多问。
回到家,我开始收拾陈默的东西。
衣柜里他的衣服还挂着,散发着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淡淡烟草和须后水的味道。我曾无数次埋首其间,呼吸着这令人安心的气息。如今闻起来,却只觉得陌生。
我找来几个大纸箱,将他的西装、衬衫、领带一件件取下,折叠整齐,放入箱中。动作机械而高效,心里空落落的,掀不起半点波澜。
书架上的书,大部分是他买来充门面的,几乎没翻过。我一本本取下,掸去灰尘,分类整理。侦探小说、投资理财、几本厚厚的心理学著作——他总喜欢在人前卖弄这些。
抽屉里有些零碎物品:一支昂贵的钢笔,是我送他的三十岁生日礼物;一块表面刮花的手表;半盒他常抽的香烟;还有一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
我的手指在这些物品上逐一掠过,像是在触摸一个陌生人的生活痕迹。
五年婚姻,如今回想起来,竟模糊得像隔着一层毛玻璃。陈默比我大八岁,成熟稳重,事业有成,是旁人眼中的理想丈夫。我们很少争吵,但也谈不上多么亲密。更像是合租一套房子的室友,礼貌而疏离。
或许正因如此,他的失踪和可能的死亡,才没能在我心中激起太多涟漪。
最后一个抽屉卡住了,我用力拉了几下才打开。里面只有一本旧相册,我随手翻开。
照片大多是早期恋爱时拍的,那时他笑得真切,眼里有光,不像后来,总像是戴着一副无形的面具。有几张是我们去海边度假时拍的,他搂着我的肩,背景是蔚蓝的大海和夕阳。
我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然后合上相册,扔进纸箱。
一切就绪后,我打电话给慈善机构,预约了上门取件的时间。
挂掉电话,屋里显得格外安静。夕阳西下,余晖将房间染成橘红色。我站在客厅中央,环顾这个突然变得空旷的家,心里那团棉花似乎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虚脱。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透过猫眼,我看到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外,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拿着一个扁平的纸盒。
“李婉女士吗?有您的包裹,需要签收。”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有些模糊。
我打开门,接过递来的电子签收板,潦草地签下名字。
“寄件人是?”我随口问,一边打量这个盒子。尺寸不大,重量很轻,摇动时里面有轻微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