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了气息同样不稳、脸色苍白的步千凡身上,眼神闪烁不定。
步千凡强忍着伤势,承劫剑斜指地面,看向左向堂,声音沙哑道:“左长老,老魔已伏诛,你……自由了。可以走了。”
“走?”
左向堂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步千凡,你也太贪心了吧?老夫拼死拼活,落得这般重伤,难道就空手而归?”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顾尘封的“尸体”,尤其是那杆血魂幡和血棺,贪婪之色毫不掩饰,“老夫也不多要,顾尘封这小子留下的东西,还有老魔那杆破损的主幡,归我。老魔的储物戒和他的金丹,归你。如何?”
他虽然重伤,但自忖凭借身边这具二阶炼尸,未必不能与同样伤势不轻,底牌似乎已用尽的步千凡周旋一番。
只是,步千凡之前展现出的三阶剑符和神秘丹药,让他心中始终存有一份忌惮和心虚,不敢轻易撕破脸皮强抢。
步千凡目光扫过地上顾尘封的“尸体”和那几件无主之物,又瞥了一眼虎视眈眈,虽重伤却仍有炼尸护身的左向堂,心中迅速权衡。
他伤势不轻,底牌已露,此刻与这老狐狸翻脸实属不智。
他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与疲惫,沉声道:“也罢,顾尘封之物,你尽可取走。速速离去。”
左向堂眼中喜色一闪而过,面上却不动声色:
“好!步师侄果然爽快!”
他口中应着,心中戒备却提升到极致,大部分心神依旧牢牢锁定步千凡,那具二阶炼尸更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散发着隐隐的威胁,防止步千凡突然发难。
他强忍着腹部的剧痛,蹒跚着走向顾尘封倒毙之处,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具在他看来已然毫无生息的肉身,以及旁边的血魂幡和血棺,心中盘算:
“这顾小子肉身经过特殊祭炼,坚韧异常,正好拿来炼制一具上好的铁尸!还有这血魂幡和血棺……嘿嘿,这一趟总算没白来!”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顾尘封衣襟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本该魂飞魄散的“尸体”,双目猛然睁开!
眼中没有半分属于顾尘封的冷静或算计,而是充斥着一种阴戾,带着无尽血煞之气的疯狂与怨毒!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眼神,左向堂无比熟悉——正是血魂老魔!
“你……!”
左向堂骇得魂飞魄散,想要疾退,但如此近的距离,加上他重伤之下反应迟钝,已然来不及!
“嗤——!”
顾尘封或者说,占据了顾尘封肉身的老魔并指如剑,一道微弱却带着纯粹毁灭与死亡意境的暗红色剑意,瞬间迸发,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左向堂仓促间凝聚起的微弱护体灵光,精准地刺入了他的眉心!
左向堂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惊恐与难以置信瞬间凝固。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神识已被那道阴毒的剑意彻底绞碎。下一刻,他眼中的神采彻底黯淡,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气息全无。
“顾尘封”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细微的骨骼摩擦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轻轻捏了捏手指,嘴角勾起一抹邪异而满意的弧度:
“啧啧……没想到,这具身体经过那小子以器炼之法打磨,比本座预料的还要强韧几分,倒是意外之喜。”
步千凡瞳孔骤缩,承劫剑瞬间横在身前,脸上写满了震惊与警惕:
“你……你没死?!你是老魔?!”他刚才清晰地感知到,那道瞬间灭杀左向堂的剑意,虽然微弱,但其核心意境与老魔的“诛魂剑意”同出一源,绝不会有错!
“可你的金丹已碎,肉身被毁……怎么可能夺舍?!”这完全违背了修仙界的常识,金丹修士神魂虽强,但是没有元婴,但若无特殊秘法或机缘,失去肉身后极难夺舍重生,更别说如此迅速地掌控一具筑基期的身体。
“顾尘封”,或者说血魂老魔,发出一阵沙哑而得意低笑,那笑声与他如今年轻的面容显得格格不入:
“好徒儿,你还是太过年轻。你以为,为师活了数百年,纵横南阳郡,会没有几手保命的底牌吗?”
他目光幽深地扫过步千凡,“血狱封魂印,可不单单是控制法诀……”
随着他话音,老魔抬手一招,那杆掉落在地,属于顾尘封的血魂幡,以及不远处那杆破损严重的主幡,竟同时嗡鸣一声,化作两道血光飞入他的手中。
同时,那正在疯狂啃食老魔原本身躯的剑傀林啸风和血煞尸柳如雪,动作一滞,随即化作两道血煞之气,被收入了那杆主幡之内。
老魔看了一眼顾尘封那具呆立原地的血煞尸,略微犹豫,并未将其也收入主幡——刚刚夺舍,神魂与这具新身体尚未完全融合,操控顾尘封这具劣质血煞尸尚可,若要强行压制并控制那两具充满怨念的强大傀儡,风险太大,容易引发反噬。
但操控顾尘封自己炼制的这杆副幡和里面的血煞尸,却无此顾虑。
“现在,该清理门户了!”老魔狞笑一声,双手握住顾尘封的那杆血魂幡,虽然修为降至筑基,但他对血魂幡的理解和操控远非顾尘封可比!
磅礴的神识力量注入幡中,顿时幡面血光大作,浓稠的血煞之气与尖啸的阴刹鬼物再次汹涌而出,那具呆立不动的血煞尸眼中也重新燃起猩红的魂火,发出一声咆哮,锁定步千凡!
虽然步千凡敏锐地感觉到,这具血煞尸的气息与之前有些微不同,似乎多了一丝滞涩,但此刻危机临头,已不容他细究。
“杀!”老魔厉喝。
顿时,鬼兵呼啸,血煞翻腾,那具血煞尸更是悍不畏死地率先冲来!
步千凡脸色剧变,承劫剑舞得密不透风,剑光如幕,将袭来的攻击纷纷斩灭、格挡。但他本已受伤,法力消耗巨大,面对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势,顿时显得左支右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