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无数关于水墨、丹青、笔法、意境的知识涌入我的大脑。
我的右手甚至不受控制地抬起,在空中做了一个行云流水的“兰亭序”起笔式。
我……这是出现幻觉了?
二
“装模作样。”
莉莉的冷哼把我拉回现实。
“别以为讨好了王主管就能留下,这儿靠的是手艺,不是心机。”
她说完,扭着腰走了。
我没空跟她计较,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声音。
神级国画?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除了敲键盘和刷卡,连画个圆都费劲。
正在我发愣时,王主管领着一家人进来了。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看到老人后,眼圈瞬间就红了。
“爸……”
他身后一个年轻女孩已经哭出了声。
“爷爷看着……好像睡着了。”
一家人围着老人,哭声压抑又悲伤。
我默默退到一旁,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许久,中年男人才平复了情绪,他走到我面前,对我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你,化妆师,谢谢你让我爸走得这么安详。”
我连忙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硬要塞给我。
“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我推辞不过,只好收了。
红包很厚,捏在手里沉甸甸的。
送走家属,王主管拍了拍我的肩膀,地中海发型在灯光下油光锃亮。
“苏然是吧?干得不错,好好干。”
我捏着红包,看着手里的三千块,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我背上巨债后,挣到的第一笔“干净”钱。
还没等我感慨完,门口担架又推进来一个。
“小然,这个也交给你了。”
王主管对我换了个称呼,语气也亲近了不少。
我掀开白布的一角。
一张年轻却血肉模糊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浓烈的血腥味和某种化学品味道混杂在一起,刺得我胃里一阵翻涌。
“车祸,被大车撞了,家属要求尽量修复。”
王主管皱着眉说完,就借口有事溜了。
莉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了过来,幸灾乐祸地开口。
“哟,这可是个大活儿,新来的,行不行啊?”
“别逞强,要是把家属吓着了,你可担待不起。”
我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张破碎的脸。
恐惧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挑战欲。
我刚刚获得了“神级国画”的技能。
国画讲究的是什么?
是形神兼备,是意在笔先。
修复一张脸,和画一幅画,在某种程度上,是不是相通的?
我让工作人员找来了女孩生前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笑靥如花,眼睛像月牙。
我将照片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开始动手。
清创、缝合、塑形、遮瑕……
我的手稳定得不像话,仿佛天生就是做这个的。
那些在国画中学到的精妙笔法,此刻都化作了修复的技巧。
我用塑形泥一点点填补她凹陷的额头,用最细的针线缝合她脸上的伤口。
针脚细密到几乎看不见。
最后一步,是上妆。
我为她画上了和照片里一样的淡妆,连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都点缀得恰到 new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