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在路边捡到季清清时,她失去记忆,浑身恶臭。
我把她带走,给了她一个家。
后来她恢复记忆成为京圈大小姐,却让我家破产。
一夜之间,我从富家大少沦为她的佣人,受她折磨。
从此以后,我收敛锋芒,低眉顺眼,不再对她有任何要求。
她却红了眼,“求求你,看看我。”
1
季清清酒后被她朋友搀扶进来时,我顶着发烧的脑袋,在玄关已经站了两个小时。
我浑身乏力,小腿酸胀。
从她朋友手中接过她时,差点站不稳。
顶着众人各异的视线,我将她扶上沙发。
起身时,从她衣领处飘来一股淡雅的香水味,是古龙香水的味道。
“哇靠,季姐姐你们家招佣人的标准这么高,这颜值,放娱乐圈多少也是个流量小生了。”
“怪不得季姐姐眼光高,非要追大学校草。”
她们都是一群千金小姐。
以前我根本看不上这些人,现在却要站在这里被她们的评头论足。
原本支撑不住的身体几乎摇摇欲坠。
我扶住柱子调整呼吸,才不至于失态。
季清清慵懒靠在沙发上,眼睛半眯似闭。
她这无声的放任,使其他人打量起我来更加肆无忌惮。
下流的目光仿佛能透进衣服。
若是在以前,根本不用我眼神示意,还是我贴身女佣的季清清会像护主的疯狗,逮住冒犯我的人乱咬。
可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大少。
曾经我在垃圾桶旁捡到的女人,转眼成了我的主人。
她没有发话,我便不能动。
我现在浑身乏力,头晕眼花。
只想伺候完这群千金小姐早点下班。
其中一个大着胆子上前跟我搭话。
“小帅哥,你在这里干一个月能有多少工资,不如你跟着我。”
“只要你把我伺候好了,我什么都给你,嘿嘿嘿。”
我皱眉躲过她不安分的手,下意识呵斥她滚,却猛然咬住舌尖——
口腔内泛起一股苦味。
是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傅大少爷,而是卑贱的奴仆。
我目光希翼的看向季清清,希望她能阻拦。
然而她只是冷漠地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抚摸着手腕上的手链。
我的心一点点凉下去,那串手链是许归送她的。
每当折磨我时,她就会摩挲着那串被她珍视的珠串。
我原本要向她求救的喉咙像咽下了玻璃渣,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不知道她们从哪儿拿出了一瓶酒,硬逼我喝下去。
“咳咳。”
冰凉的酒水滑过喉咙,我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眼看其他人更加过分起来,季清清眼底划过一抹不悦。
她拍拍手,“行了,今晚就先玩到这里。”
那群人遗憾地收回手。
其中一个人离开时,手轻碰过我的胸膛。
那色眯眯的眼神让我胃部不适,差点吐出来。
季清清欣赏我的狼狈模样,嘴角带着冷意,“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又如何,没了我,还不是沦落到被那群垃圾欺负。”
这样的话我从她嘴里听了很多遍,耳朵都起茧子了。
回到狭小的佣人房间,我强撑着洗个澡,仿佛这样就能洗掉遭受的屈辱。
吃完退烧药,我沉沉睡去。
或许是药效起作用,这晚我久违的睡了个好觉,在梦中我仿佛回到了过去。
我曾经是傅家独生子,被家人宠着长大,无忧无虑不谙世事。
那时我一时心软,捡走垃圾桶边快要饿死的季清清。
在医院检查出她后脑勺被撞击,失去记忆。
我第一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便央求妈妈留下她。
我上高中,下午偷偷从学校溜出去玩,季清清就是我最好的贴身女佣。
她就像一片白纸,对世界的认知是一片白纸。
我给她取名傅明月,意为像月光一样皎洁。
渐渐地我开始对她越来越上心。
直到家里的公司被人举报,我二叔带着他的继子许归来到我家,嚷着要带走她。
那时我们已经确认关系。
我当她终于能找回家人,我为她高兴。
然而再见面,她摇身一变成为被找回的京圈大小姐,高高在上,我爸却即将进监狱。
短短几日,我们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
几日过去,季清清的生日快到了。
她准备在别墅举办聚会。
她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忙的就是我们这些佣人。
我开始每天忙碌起来。
聚会那天我本应跟着其他佣人离开,只留下专业服务员,她却指向我,点名要我去厨房洗碗。
厨房有洗碗机,这是她故意折磨我的手段。
听着厨房外男男女女的欢笑声,我擦拭掉额头的汗水。
一边洗一边吐槽,自己以前怎么不知道可以用洗碗去折磨人。
活该她成了万恶资本家的小姐,天生的!
中途季清清让人叫我去露天泳池。
我端着酒走进去。
一眼望去,坐在中心位的季清清周围空出一圈位置,她正被一个男人搂着,对方倚靠在她身旁。
“去,给我男朋友倒杯水。”
她对我毫不在意的态度引起其他人注意。
“诶,这不是那天的小帅哥嘛。”
“这么和校草一对比,他可没落下风啊。”
“是啊,这样一看,连校草都黯然失色了。”
周围打量的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我低下头只想倒完赶紧离开。
“啊——”
校草,也就是季清清的新男友手一歪,杯子摔倒在地上。
他拥着季清清嘴角含笑:“你家的下人怎么这么没有眼色,差点倒在我身上了,我这身衣服很贵的哟!”
季清清嗓音慵懒中带着随意。
“怎么办呢,把你未来男主人惹毛了——”
“去用手捡起来吧。”
我沉默半晌,还是没开口解释。
我没有把水倒在她新男友身上。
明明她那个位置可以看清一切。
但她还是任由校草陷害我。
曾经她误会我,我向她解释过千万遍,她不信。
以至于我再没有对她解释的欲望。
我睫毛下压,使劲把即将出口的话咽回去。
沉默着蹲下身,徒手捡玻璃碎片。
这时校草却“不小心”将酒瓶中剩余的酒液从我头顶倒下,淋湿了我全身。
“嘶——”
2
碎片扎进手指。
血珠从指尖滚落,在地上溅成一滴滴红珠。
像极了那年她跪在地上为我包扎时,从白纱布上渗出的红晕。
那时她温柔的托着我的脚踝说:“少爷的脚不能沾脏东西。如果一定要沾染,就让我来做你的脚下土。”
突然我眼前一黑,跪倒在地上,玻璃渣狠狠扎进我的膝盖。
尖锐的刺痛感向我袭来,如同在冰窟里忍受冰锥之刑。
酒液顺着我的衣领流淌,身上的衣服几乎遮挡不住。
泳池边传来哄笑:“再多倒点呀,我这个位置什么都看不见。”
一阵女人伴随男人的嬉笑在我头顶传来。
我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恍惚之间,我好像与这个世界产生一种陌生感。
我余光注意到季清清在摇晃着酒杯,仿佛这场闹剧与她无关。
我想起那个夏天。
我带着失忆的季清清,也就是傅明月,坐飞机去云南旅游。
我们很倒霉,遇上雨季加上手机没电。
两人彻底被困在山上。
被一片陌生的绿藤高树包围,我只觉得恐慌。
脱离现代社会的便捷,我仿佛被整个世界排斥。
我那时与季清清拥抱在一起,互相安慰对方。
她轻柔地拍拍我的背,“少爷不怕,我们会没事的。”
我抚摸着她的脸颊,要她对天发誓不会丢下我。
“我对天发誓,若是丢下少爷,就让我被野狼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哇,这小帅哥身材可真不错!”
周围人的嘲笑声把我从恍惚中拉回来。
是了,我现在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
季清清也不是我的佣人。
曾经那个发誓要跟我在一起一辈子的女人,已经不在。
我死死握住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心中默念:我在打工,我在打工......
等我再睁开眼,我心中已经没有波澜。
望着我的狼狈身影,季清清好看的脸上却阴晴不定。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目光扫过地面,仿佛地上的红色刺伤了她的眼。
她手指微微一动,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可下一秒,又快速地移开目光。
昏昏沉沉之际,衣领被人猛地掐住,喉咙里的空气渐渐凝滞。
我在窒息中重睁开眼,竟然是季清清!
不知道她又耍什么疯!
我死死抓住她的手,在我意识模糊、快要晕过去时,她松开手。
她居高临下,俯视我狼狈咳嗽。
“不愧是傅大少爷,现在被这么多人盯着身体都能面不改色了。”
“男模都比你有廉耻。”
我气笑了!
漠视那群人羞辱我的是她,现在气愤地也是她。
“真有意思。”
“让傅家一夜之间破产的是你,想看我跌进泥污的也是你。”
我红着眼忍住颤音。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傅随安,你和你父亲都一个样!”
“如果不是你父亲,我怎么会沦落到失忆,最后被你这个贱男人玩弄!”
季清清眼圈微红,湿润的眼眶里,是深深的仇恨。
“而你竟然连许归也不放过,指使人造成车祸,让他只能出国!”
我没有害许归。
我向她解释过无数遍,然而她根本不听我解释。
认定她的白月光是被我害的。
“别忘了,你们傅家欠债一个亿,要是没有我在,你早不知道被人卖去哪儿了。”
她勾起我额前的一缕碎发,缱绻暧昧,说出的话却冷漠讥讽。
“你留下的价值除了让我折磨你,也就是你这曾经的『少爷之躯』了。”
“在我没有腻之前,最好没有人碰它。”
就在这时,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要说什么。
视线却被我脖子上的护身符桎梏住。
她猛地瞳孔紧缩。
“这是我在寺庙跪了三天求来的平安符,以后我会像这个符,永远默默守护少爷。”
“诸天保佑,愿一切病邪妖魔远离少爷。”
“有我在,少爷定会平安顺遂。”
季清清紧紧盯着曾经辛苦为我求来的平安符,一把将它扯下扔在地上。
随即她突然暴怒,抬起手狠狠给了我一耳光“你不配戴它!”
“季清清,你干什么......”
我红着双眼怒瞪着她。
我之前发烧本就还没好全,此时更是觉得浑身无力,气的眼前顿时一黑。
渐渐地我的脸色苍白起来,眼前地景象也逐渐模糊。
或许就这样病死了也挺好的,总好过被季清清羞辱致死。
可就在意识完全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我好似看到了季清清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
第2章 22
3
季清清居然没有把我掐死。
第二天睁开眼,我还是在逼仄的佣人房间。
只是我感觉浑身虚软。
我哆嗦着下床,捡起地上的护身符。
其中一角沾染上污渍,我颤抖着手反复擦拭。
可那块污渍就像定格在了护身符上似的。
我死死握住它,眼泪默默流淌。
突然,我注意到手指上被人贴上了创可贴。
是我以前常用的图案,知道这个习惯的人只有她了。
抬起的手僵硬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将创可贴扯下。
我抚摸着它,心中就像聚起了巨大飓风,一切皆由她撕碎。
只留下残破的碎片被她顽劣似的来回玩弄。
自从我爸爸进了监狱,公司债权重组。
现在公司是我二叔掌权。
这一年以来,我每个月会去监狱探望我父亲。
当年他被抓进监狱,却不愿找律师。
我不明白,在我再三逼问下。
终于,他松了口,把隐藏的秘密说出来。
一个豪门真假千金的故事。
季家当年的季太太生下女儿后难产去世,唯一的女儿却被人偷偷调包。
季清清就是那个假千金。
季老爷后来娶了续弦,新的太太无法生育。
有一天,她发现她的养女季清清没有季家血脉......
我深吸口气,“所以,是她对季清清动的手?”
“恰恰相反。真千金回归反而对新太太不利。”
“她便瞒着季老爷想悄悄除掉真千金。”
“对方却先一步对季清清下手。”
我脑子嗡嗡作响。
“所以,对她动手的人真的是爸爸你吗?”
父亲叹了口气,沧桑的面容上带着愁绪。
“我偶然得知原配季太太被人害死。”
“我和她是大学同学,那些陈年情愫藏在我心底,连你妈妈都不知道。”
“当我看见季清清出现在我家的时候,我那一刻想的是,这就是命吧。”
原来真相如此丑陋。
季清清记恨我爸没有帮助她回季家,以为我爸爸瞧不起她。
甚至误会是我爸对她动的手。
我脑子一激灵,不对,就是季清清在撒谎!
她知道是谁害得她,那些话不过是用来折磨我为许归出气的借口。
离开监狱前,父亲让我别再掺和这些事情,让我带着我妈出国。
若是换千金的事情我也知情的话,现在的季太太是不会放过我的。
我走在大街上,茫然无措。
傅家在二叔的带领下,已经投靠了季太太。
他在为季清清做事。
街边玻璃橱窗倒映出我的模样,苍白消瘦,脸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肉。
这一年因为傅家的债务。
季清清让我去做佣人,我也没有怨言,由着她磋磨。
眼看我一身傲骨硬生生被剜掉。
那时,她有一刻迟疑吗?
我勾唇冷笑,怕是没有吧。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雨。
我淋着雨回到别墅。
屋内人来人往,他们抬着精密的疗养仪器上楼。
后面跟着一排排络绎不绝的精致男装。
许归回国了。
自从许归住进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季清清了。
佣人房在别墅最角落,加上我有意避开主人的活动区域。
这几天,竟然是我最平和的日子。
我开始琢磨起以后。
本来答应季清清做佣人的条件,就是摆平傅氏集团的债务。
而这些债务也与我无关了。
现在,我更没有留下的理由。
我订下最近的飞机票,计划月底带妈妈出国。
晚上,来了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居然是许归。
看得出来他过的很好,英俊白皙的脸,像是漫画里受无数女人追捧的王子。
“那天搬进来我看见有一个人很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他打量起我住的房间,狭长的眼睛中闪过嫌弃。
他装作无辜地说道。
“清清怎么给你安排这样的房间?”
“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也是一家人,我让清清给大哥你安排个客房吧,就住在我和清清隔壁。”
我觉得耳边一片轰鸣,恍惚地想,原来他们已经同居了啊......
仿佛被一双手揪住心脏,心尖忍不住一酸。
我僵硬地婉拒了许归。
第二天,季清清让我去书房。
我怀揣着复杂的心情打开门,里面的画面让我呼吸一滞。
季清清在和许归接吻相拥,唇瓣分离时还拉丝了。
我死死盯着他们。
我想到季清清曾经对我承诺,他说他永远不会碰第二个男人,只会有我一个人。
听见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有时候我挺佩服季清清的。
上个月她新交的男友校草,白月光一回来就把人家踹走。
在许归面前,所有人都要让步,连我也是。
尽管胃里一阵翻涌,我生生忍住了。
我转身要离开时。
季清清喝住我。
4
“站住。许归说你偷了我送他的钻石手表,交出来!”
“我没有偷!”
从没有做的事情我不会承认。
我扬起脖颈,不屑地看着他们,“不过一堆破石头,以前我不会做这种掉身价的事情,现在更不会!”
季清清愤怒地冲过来给了我一耳光。
“傅随安你还是没变!”
“什么东西看上了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一旦得到又转头就忘!”
“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吗!”
她叫来保镖,让他们把我房间的东西搜出来扔在地上。
我想阻拦,却被人死死拦住。
“季清清,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
我的私人物品被人像丢垃圾似的丢出来。
连贴身衣物也赤裸裸地被丢在地上。
我宛如被人扒光了似的。
那一刻,我的心凉得彻底。
保镖粗鲁地翻了几遍也没找到东西。
许归让保镖扒我的衣服,看我身上有没有藏。
这纯粹是侮辱!
现在是春季,身上就两三件衣服,一摸就能知道我有没有偷东西。
许归是故意的。
我转头看向季清清。
她坐在椅子上,腕上的手链折射出冰冷的光。
神态冷漠而无情。
我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眸中最后一抹光芒熄灭。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认命一般......
如果羞辱我是她的目的。
我再如何反抗,也无法改变她。
衣服被一件件扒下,冷风呼啸,好似心被猛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脸颊上是火辣辣地疼。
我垂下睫毛,好似这能掩盖我的屈辱。
四面八方的眼神不断向我刺来。
有打量、不怀好意、讥讽、怜悯......
眼见最后一件衣服就要被脱下。
季清清终于施舍般抬起手。
保镖立马停下。
她端详我的脸,试图从我眼睛中看见什么。
我脸上血色尽失,瞳孔无光,只留下深深的空洞,倒映不出任何人。
她原本心情不错的脸色下沉。
捏住我的手指用力发白。
“你做这副死人样给谁看!”
许归走过来搂住季清清,他拍拍我的脸。
“大哥,这场表演真精彩。”
“我突然想起来了,手表被我随手丢在了花园,麻烦大哥亲自找回来吧。”
季清清盯住我,想看我的反应,可这次我不再反抗,沉默地转身下楼。
“等一下。”
季清清叫住我,“傅随安,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的脚步不受控制地虚晃了下,半晌,轻轻说出一句话,“没有。”
她微微一怔。
我在花园找了一个小时,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那条钻石手表。
它静静地待在那里,泥土也无法掩盖住它的璀璨。
我捧着手表笑了。
先是无声地笑,然后大笑出来。
黄叔捧着毛毯终于找到我,他裹住我单薄的身体,声音哽咽,心疼。
“天杀的,为什么要这么糟践你!”
“黄叔,我刚才想通了。”
他一愣,“什么?”
过往的一切只是云烟,她不是我的明月。
她叫季清清,是季家的大小姐。
季清清打开浴室门,裹着浴巾擦着头发走出来。
桌上放着的,正是她用来刁难傅随安的手表。
她环视一圈,傅随安不在。
“他人呢?”
她以为傅随安会趁机在她面前卖惨,装虚弱,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
许归双手环抱住她的腰肢,声音暧昧,“清清,你可不要心软啊。”
“当初他把你当狗戏弄,表面上爱上你这个佣人,私下却嘲笑你是个癞蛤蟆。”
“那段我偷偷录下来的录音,你都忘了吗?”
季清清眼底闪过晦暗。
她将许归的双手轻轻拿下来,“我怎么可能忘记?”
“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
许归不甘心,撇着嘴,“没忘就行!我可是从小就喜欢你的。”
“我妈带着我改嫁进傅家,我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你不知道我在傅家看见你那刻,我有多开心和心疼。”
季清清神情柔和下来,对他承诺,“我知道傅随安害你出了车祸。你为我做的事我都记着,你的仇,我会替你报。”
说完,她又重新走进浴室。
身后的许归面目狰狞扭曲。
他知道季清清说喜欢他只是安抚他的,其实她根本忘不掉傅随安!
她还对他念念不忘!她一定要彻底将他从季清清心中抹去!
我把东西收拾好了,准备天一亮就离开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一通陌生电话打进来。
竟然是季太太,她邀请我见面聊一聊。
正好我请人帮我调查的事情也有了眉目,我顺便把这个电话号码发了过去。
结果却让我笑出了声。
电话那头绑定的是许归的信息。
第二天,我到了她给的地址,是一个郊区仓库。
一进去,身后窜出两个大汉,凶狠地守紧大门。
许归从水泥楼梯施施然走下来,白色衬衫洁白的反光。
“没想到是我吧,我的好大哥。”
我淡定颔首。
“你年龄比我大,我当不起这声大哥。”
他上下打量起我来,眼神宛如毒刺。
“我和清清从小认识,他眼中却只有你”
“我想了一晚上,只有彻底毁了你,她才能属于我。”
我轻轻一笑,“你觉得她爱我?”
“谁爱人是像她这样的,害我爸爸坐牢,再磨掉我的尊严。”
“这样的爱给你,你敢要?”
许归也笑,不过是带着得意和不甘。
“反正你也快死了,我就告诉你吧。”
“你会变成这样,是我一手促成的。是我伪造录音挑拨你们的关系。”
我口袋里的手悄悄按下录音,他一口气全承认了。
5
他在车祸后,买通肇事司机,让他一口咬定是我指使。
编造我与别的女人在一起的谣言,让季清清以为我背叛了爱情,对我恨之入骨。
这些事情季清清从来没对我说过,讽刺的是,她连质问我都没有,直接定罪。
我的悲剧就是由这两个人造成。
我的脑子也是被驴踢了,竟然期待让季清清还我清白。
这时警察破门而入,当场逮捕许归和他雇的杀手。
许归上车前还在破口大骂,骂我是个卑鄙小人。
我挥挥手目送警车离开。
这些计谋,我还是从他和季清清身上学来的。
第二天我搬回老宅和妈妈住在一起。
她不知道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她以为我跟着季清清离开,是以她男朋友身份去的。
这次回来我只说我们分手了。
饭桌上,妈妈再次提起季清清,问我们出国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她。
“妈,我和她已经分开了,以后也不会复合。”
妈脸上浮现出忧愁,“你捡到她的那条街道你以前从来不去,偏偏那天你无聊非要下车走。我还总笑你和清清的缘分是天定的。”
“妈,如果和她相识是缘分,那么离开也是天定。”
妈妈一把年纪还要经历家庭变故,心里总不踏实,她总希望我和季清清能像以前那般在一起。
然而世事难料,我和她是有缘无分。
许归出事后,她想找我出谅解书,但我已经把她拉黑。
坐飞机离开的前一晚,我把收集到的资料和录音打包发送给了季清清。
这一晚,我睡得很好。
半夜一点,季清清刚刚和律师讨论完许归的官司方案。
手机突然震动,一份文件传送到她的手机。
她打开文件看,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凝固,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季小姐,还要继续吗?”
半晌,她抬起头,眼睛通红,字一个个从嘴里蹦出来,“不!不用了。”
律师走了。
季清清全身血液如凝固般僵硬,脑子嗡嗡作响。
拿着手机的手指颤抖。
所谓的我背叛她,全是许归胡编乱造的东西,那个司机的证词上详细说明事发后,是许归威胁他指认的我,否则会让他赔偿巨款。
回头一看,其实许归的手段很稚嫩低劣,只要稍加分辨就能辨别真假。
可她却愚蠢地信了!
季清清紧紧咬住牙齿。
心中好似破了个大窟窿,怎么也无法填上。
她痛苦地捂着头。
她都做了什么!虐待她的爱人,放任那群垃圾骚扰他。
这一年,她看着我日渐消瘦,看着我俊秀白皙的脸庞一点点枯萎,变得消瘦,没有光泽。
而她却沉浸在报复我的快感中,一点也没有发现真相。
明明我对她解释过那么多次,她却从没有听进去过。
此时,电话又响起来。
“小姐,查到傅少爷的行踪了,他定了下午的航班,飞往国外。”
手下说的话让她宛如被一桶冷水浇透,浑身冰凉。
他要出国,难道国内已经没有让他留恋的吗。
他是不是已经对我失望了?
这个念头一起,季清清脚一软,摔在了地上。
她茫然无措,眼睛里盛满了盈盈泪水,她仿佛被失去珍爱玩偶的小孩,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拧眉看向阻拦我的两个保镖,他们看似礼貌客气,动作却强硬控制住我的行李。
我在自家楼下被季清清的人带去了一个陌生的别墅。
这个别墅在半山腰,我从没见过。
把我关进来后,季清清没有露面。
我只好让看守我的保镖把我手机给我,他们倒是好说话,没有为难我。
我给妈妈打电话,没有说我的处境,只让她坐飞机先走,我说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好,处理好便会过去。
到了晚上,我倒头就睡,我想通了,就算天大的事情发生,我也不会折磨我的身体了。
迷迷糊糊之间,我感觉脸上有些痒,半醒着睁开眼,冲到我脸上的一张小脸把我给吓醒了。
季清清一身酒味,脸颊通红,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一会儿说:“我好后悔。”一会儿又说:“许归那个贱男人。 ”
还有模糊的嘟囔声,我听半天。
是让我伺候她,给她倒水。
我冷冷一笑,端起柜边的水杯泼过去。
“啊——”
她清醒过来猛地抬头,一见到是我,像是打霜的茄子似的,垂下眼不敢看我。
我冷冷地提醒她:“大小姐,囚禁是犯法的。”
“随安,我不想你走,我们…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重新开始?”我轻声念出这几个字。
“我被你伤害得还不够?你是想我挖肝断腿,还是想要我哪个器官?”
我看着她的眼睛,“我们早就结束了。”
我记得她被许归带走那天。
天气很好,晴空万里。
她皱着眉推开许归,不愿跟他走。
我劝她多少也该认认家人。
我印象中,她每次见到阖家团圆的场景,眼中光芒都会暗淡。
她不说我也知道,她是在想念那个她空白记忆中的家人。
最后她还是走了,我给她准备的定制款衣服一件没带,她想着回去见一面,马上就回来。
望着驾驶离开的车尾,我也是这么想着。
6
一个月两个月过去,直到第四个月,我在新闻上看见她的照片,标题是“京圈豪门千金回归”。
我那个时候已经被家里面的事情困住,为爸爸走通监狱关系,倒卖家产应付追上门的债主。
再次得见她的消息,我很高兴,可惜这份难得的开心,很快就在后面的一系列遭遇中磨灭。
“季清清,我现在看见你就恶心。”
“随安......。”她伸出手想触碰我,被我一巴掌打开,“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三天后的飞机我坐定了。”
季清清好像没有听明白我的话,自顾自地讲下去,“我知道你现在恨我,没关系,我会等。”
说完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房间。
那晚之后,她没有再过来,但我每天做了什么周围的人会向她汇报。
我等不了了,我向国外大学申请的研究生名额已经下来了。
我把季家真假千金的事匿名发送给了各家娱乐报道。
同时将原配季太太死亡疑点一起打包发过去。
新闻爆了。
狗仔和记者也扒出了季清清名下的这栋别墅,每天蹲守在别墅外,保镖看见这情形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离开。
我带着行李顺利到了机场。
“轰隆隆”
突然身后一辆豪车向我快速冲过来,距离很近,我根本来不及躲避!
刹那间,我的时间宛如停滞的沙漏,脑海中开始走马灯,过往的一幕幕重现。
从婴儿来到世间,闻到芬芳花香,听见清脆鸟鸣。
第一次交到朋友,过第一个生日,吃到第一口甜腻蛋糕......
画面快速闪过,我在街边看见被小孩丢石头的女人。
我把她送进医院......
突然一双手从我背后猛地一推,失控的车和我擦肩而过!
回头一看,季清清倒在地上,身下的鲜血扑哧扑哧往外流。
我耳边一阵轰鸣,大脑一片空白。
我颤抖着手拨打120。
那辆车被交警开车拦截下来,车里的人竟然是季太太,她披着长发蓬头垢面的样子,与精致优雅的豪门太太相距甚远。
她挥舞着手要冲上来和我拼命,嘴里叫嚷着:“你这个扫把星,当初就不该听季清清的话把你留下,而是该让你直接消失!”
我一愣。
季清清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是我从没有见过的虚弱。
“随安,对不起。”
“我知道我所拥有的权力和金钱都是是窃取别人而来。”
“许归告诉我你也和那些人一样,看不起我,贪图富贵,我信了他的谎言。”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目光怜悯看着她。
“季清清,只要你真的想要查清真相,许归那些话脆弱得不堪一击。”
“可是现在我却明白,最了解你的人恰恰是他。你敢发誓,我不再是高高在上没有瑕疵的傅少爷时,你内心是不是在窃喜,窃喜我跟你是同一类人,你可以凌驾在我之上?”
“许归只是你的借口,你巴不得我跌进尘埃,才好与你作配!”
“嘀呜滴呜——”救护车到了。
季清清感受到我的决绝,她慌乱中扯住我的衣角,“求你,别抛下我,我没有亲人了,我只有你了!”
我取下脖子上的护身符,挂在她的脖子上。
“物归原主了。”
“现在,我要去追寻我的路。”
血液流失让季清清的感知能力下降,她听不见我在说什么,只看见我嘴巴张张合合,然后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扳开。
她死死攥紧我的手,眼眶红红的,带着乞求。
若是以前我应该会被她这副样子感动,可惜被她折磨的那些日子里,我不知求了她多少次,她依然无动于衷。
我拿着行李箱转身离开。
一句微乎其微的“......随安”也跟着消散在风中。
落地后妈妈来接我,她看见国内的新闻了,跟我八卦新闻的可信度。
此时的她容光焕发,声音洪亮,与国内萎靡的样子大相径庭。
我在英国安定下来。
不久之后得知爸爸那件案子重审,我们全家都很开心,一家人很快就要团聚了。
我打开屏蔽的国内消息。
国内的网民吃了一嘴豪门瓜。
有人爆料季家真千金疑似回家后和季老爷翻脸,猜测季老爷也参与过害死她亲妈。
季家公司股价下跌,被对家陈氏集团收购。
又有人扒出来陈家是原配季夫人的娘家,最后陈家成了这场闹剧的最大赢家。
季清清被送进医院及时救助,双腿是留了下来,可惜再也不能恢复如初了,只能慢走,不能跑、跳、剧烈运动。有意思的是她并没有起诉撞她的季太太。
我把季清清拉黑后,她换了几个小号加我,我全部拒绝。
二叔没有经营好傅家,被几个股东拉下马后,乞求我爸回去接手。
我爸爸冷哼一声,说是不会回去当那个大冤种了。
虽没能当上富二代,但我的生活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研究生毕业后我在英国开了一家公司,正好让下岗的老爸再就业,当起我的幕后军师。
我每天过得充实,过往那些不好的记忆渐渐淡去。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良药。
往前看,不回头。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