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因为用公司电脑挖矿,我被老板扫地出门。
他说电脑是公司的,这四个比特币也属于公司资产。
后来我成了一名黑客,无时无刻不在监控着那个账号。
我知道他多次尝试破解密码,我知道他找不到钱包文件,更知道,我当初留下的后门里,到底藏有多少财富。
后来,他公司破产,走投无路,竟来找我协商。
他姿态放得很低,“电脑你拿走,我只要那四个币。”
我冷笑着答应了他。
拿到电脑,接上电源,我熟练地输入密码。
当着他的面,敲下一串代码,一个隐藏的钱包程序被激活。
余额:44.8个。
折合人民币34496000元。
1
“林舟,你被开除了。”
老板高铭把一份辞退信甩在我面前。
他身旁,站着他的外甥,我的同事,高飞。
高飞抱着手臂,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
“高总,我......”
我急忙站起来,想解释。
“利用公司电脑和电力资源,为自己谋取私利,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高铭打断我,声音陡然拔高。
“公司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公司的?”
我攥紧了拳头,“高总,那电脑是我自己配的,只是放在了公司。电费我可以补交,十倍都行!”
“电脑是你配的?”
高铭嗤笑一声,“发票呢?采购单呢?公司的固定资产登记表上,白纸黑字写着这台电脑归属谁。”
我哑口无言。
为了方便,当初这台高性能电脑是走了公司的采购流程,钱是我自己私下转给财务的。
我根本没有想过,这会成为他们反咬我一口的证据。
“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比特币?”
高铭靠在真皮老板椅上,十指交叉,一副掌控一切的姿态,“既然是公司电脑挖出来的,那自然就属于公司资产。”
“高总!”
我彻底慌了,声音都带上了哀求,“我妹妹等着钱做手术,那四枚比特币是她的救命钱!
求求你,我什么都不要,工作,电脑,我都可以不要,只要你把那四个币还给我!”
我甚至想跪下来。
妹妹的心脏手术就在下周,费用还差二十万,我全部的希望都在那几枚比特币上。
“林舟,做人不能太贪心。”
高铭的语气里充满了虚伪的惋惜,“你违反公司规定在先,公司没有追究你的法律责任,已经仁至义尽了。”
高飞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啊林舟,做人要知足。舅舅这么处理,都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要我说,就该直接报警,你这叫职务侵占!”
我死死地盯着高飞。
一定是他。
整个部门只有他知道我在研究区块链,也只有他,有机会在我的电脑上动手脚,找到我挖矿的证据。
我把头转向高铭,做最后的挣扎。
“高总,我求你了。我分你一半,不,我只要一枚!只要一枚就够我妹妹的手术费了!”
“剩下的都给你,我一个字都不提!”
高铭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动。
但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高飞,最终还是板起了脸。
“规矩就是规矩。”
他挥挥手,叫了保安。
“把他请出去,另外,把他的工位,尤其是那台电脑,给我看好了。那是公司资产,一根线都不许带走。”
两个保安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
我被粗暴地拖出办公室,经过办公区时,所有同事都投来或同情、或鄙夷、或漠然的目光。
那些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高飞跟在我身后,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林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谁让你找到了这么好的东西呢?”
“在公司,就要有眼色。好东西,不是你这种人配得上的。”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屈辱和愤怒。
还有,对妹妹病情的绝望。
2
被高铭扫地出门后,我的生活瞬间坠入谷底。
他动用自己在行业里的人脉,给我打上了“职业道德败坏”的标签。
我投出去的几十份简历,全部石沉大海。
没有一家公司愿意用一个被前东家公开通报开除的人。
我所有的积蓄,之前都投进了那台高性能电脑里,手头根本没有多少现金。
眼看着妹妹手术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我心急如焚。
我放下了所有尊严,给以前的同学、朋友打电话借钱。
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大多数人一听我被开除,又需要一大笔钱,都找各种理由推脱了。
我跑去高铭的公司门口堵他,想再求求他。
可我连公司大门都进不去,保安一见我便驱赶,避之不及。
我等了整整两天,才看到高铭的车从地库里开出来。
我疯了一样冲上去,拦在他的车前。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头离我的膝盖只有几厘米。
高飞从副驾驶探出头,破口大骂:“林舟你他妈疯了!想死啊!”
高铭摇下车窗,那张油滑的脸上满是厌恶。
“你想干什么?讹钱?”
“高总,我不要钱,我只要我的币......”
我趴在他的车窗上,声音卑微到了尘埃里,“就当您发发善心,救我妹妹一命!”
“你的币?”
高铭冷笑,“那是公司的资产!你再胡搅蛮缠,我就报警了。”
他看我如同看待废物。
“滚开!”
车子猛地一加油门,将我甩到一边。
我摔在地上,手肘和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疼。
那辆黑色的豪车,带着我的最后的希望,绝尘而去。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医院冰冷的长廊里,听着妹妹病房里传出的压抑的咳嗽声,感觉全世界都塌了。
我掏出手机,看到一则本地商业新闻。
标题是:著名企业家高铭先生心系慈善,为山区儿童捐赠五十万元。
配图上,高铭和高飞满面红光地举着一张巨大的捐款支票,笑得无比灿烂。
五十万。
他宁愿拿去作秀,也不愿意给我妹妹一条活路。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血从牙缝里渗出来,带着一股铁锈味。
我擦掉嘴角的血,眼神变得和长廊的灯光一样冰冷。
高铭,高飞。
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把我今天所受的屈辱和绝望,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从那天起,我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我靠着自己真正的技术,在网络的灰色地带艰难求生。
我成了一个没有名字的“幽灵”。
接一些见不得光的活,修复数据,攻击服务器,寻找漏洞。
我没日没夜地干,赚来的每一分钱,都用在了妹妹的治疗上。
好在,妹妹的手术很成功,身体在一天天康复。
而我,则在无尽的黑暗中,磨砺着我的爪牙。
那台被高铭抢走的电脑,我从未忘记过。
我留下的后门程序,是我为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通过那个后门,我能看到他的一切操作。
我看着他找来各种所谓的“技术专家”,尝试破解我设下的密码。
我看着他一次次失败,一次次气急败坏地砸着鼠标。
我看着比特币的价格一路飙升,从几千美金一枚,涨到几万美金。
我知道,他一定后悔死了。
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答应我的要求,哪怕分我一枚,也能让他安安稳稳地拿到剩下的。
现在,他什么都得不到。
而这一切,只是个开始。
3
时间一晃,就是五年。
这五年,我用赚来的第一桶金,加上对比特币市场的精准判断,积累了不菲的财富。
妹妹也早已康复,出国读了她喜欢的专业。
我则从一个地下黑客,转型成了一家网络安全公司的老板。
生活似乎已经走上了正轨,但那根扎在心底的刺,从未消失。
直到那天,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喂......是,是林舟吗?”
我愣了一下。
是高铭。
“我是高铭啊,你还记得我吗?”
我没说话,准备直接挂断。
“别挂!林舟,林舟,算我求你了,你听我说完!”
电话那头的他,声音急切得快要哭出来。
我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按了免提,放在桌上。
他大概以为我还在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林舟,我对不起你!当年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不对!”
“我现在遭报应了,公司破产了,房子车子都被抵押了,我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他开始诉苦,声音里带着哭腔,听上去无比凄惨。
我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公司会破产,我一点也不意外。
这几年,我“不小心”把他公司内部的几个重大安全漏洞,匿名提交给了他的竞争对手。
我还“顺手”把他偷税漏税、财务造假的一些证据,打包发给了相关部门。
一步一步,看着他众叛亲离,看着他从云端跌落泥潭。
这种感觉,远比直接毁掉他要来得痛快。
“林舟,你还在听吗?”
我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说重点。”
“哦哦哦,”他连忙应声,“是那台电脑,那台电脑还在我这儿!”
“那四个比特币,我一直没动,我也动不了......”
“林舟,你看,现在比特币涨得这么厉害,那可是一大笔钱啊!”他的声音里透出压抑不住的贪婪。
“你帮我把那四个币弄出来,咱们......咱们平分!不,你七我三!你七我三行不行?”
我差点笑出声。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在算计。
“你觉得,我现在还缺你那点钱吗?”
我反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
他显然也去打听过我的现状。
“那......那你想怎么样?”
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想怎么样。”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了他的号码。
我知道,他还会再来找我。
鱼,已经上钩了。
接下来,就是慢慢收线的游戏了。
高铭果然没有放弃。
他换了无数个号码给我打电话,发短信。
短信的内容,从一开始的低声下气,到后来的道德绑架,再到最后的色厉内荏。
“林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你别忘了,那电脑还在我手上!大不了我一把火烧了,谁也别想得到!”
我看着这些短信,只觉得可笑。
他根本舍不得。
那四枚比特币,是他翻身的唯一希望。
没过两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加了我的微信。
是高飞。
他的头像是一个动漫人物,验证信息写着:舟哥,我是高飞,有要事相商。
我点了通过。
他的消息立刻弹了过来。
“舟哥,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我听说你现在自己当老板了,真厉害啊!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满屏的吹捧,看得我一阵恶心。
我回了一个问号。
“舟哥,是我舅舅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当年的事,其实我一直想跟你道歉。”
“其实我当初也劝过他,让他把币还给你,可他就是不听......”他开始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打字:“有事说事。”
高飞立刻发来一长串语音,我没点开,直接转成了文字。
内容无非是说高铭现在有多惨,求我看在往日同事一场的份上,拉他一把。
最后,他图穷匕见。
“舟哥,那四个币,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你开个价,只要我们能做到,都答应你。”
“只要能把币弄出来,条件你随便提!”
我看着手机屏幕,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时机,差不多了。
我回了四个字:“让他来谈。”
第2章
半小时后,我收到了高铭用新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个地址。
是一家我从未听过的路边大排档。
地址后面,跟着一句近乎哀求的话:林舟,求你,见一面吧。
我开车到了那个地方。
夏夜的风带着一股油烟和劣质啤酒的味道。
高铭和高飞坐在一张油腻的塑料桌子旁,面前摆着几盘凉菜和两瓶啤酒。
几年不见,高铭老了二十岁不止。
头发花白,背也驼了,脸上布满了愁苦的纹路,曾经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
高飞也褪去了当年的嚣张,一脸憔悴,眼圈发黑。
看到我从车上下来,他们父子俩立刻站了起来,脸上挤出讨好的笑。
“林舟,你来了!快坐,快坐!”
高铭搓着手,显得局促不安。
我没坐,就站在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我时间不多。”
“是是是,”高铭点头哈腰,“林舟,当年的事,是我混蛋,是我不是人!我给你赔罪!”
说着,他拿起一瓶啤酒,直接对着瓶口吹了下去。
浑浊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沾湿了他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
一瓶吹完,他脸颊涨得通红,剧烈地咳嗽起来。
高飞在一旁,又是拍背又是递纸巾,演足了叔侄情深。
我冷眼看着这场拙劣的表演。
“你想谈什么?”
高铭喘匀了气,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林舟,那电脑......那四个币,你帮我弄出来。”
“我只要一个,剩下的三个,都归你!就当是我给你赔罪了!”
他眼神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以为自己这个提议已经足够大方。
我笑了。
“一个?高总,你是不是忘了,那四枚比特币,本来就都是我的?”
高铭的脸色一僵。
高飞急忙打圆场:“舟哥,话不能这么说嘛。毕竟电脑和电都是公司的,我舅舅他......他也是按规矩办事......”
“规矩?”
我打断他,目光转向高铭,“高总,你跟我谈规矩?”
“好啊,那我们就按规矩来。”
“第一,那台电脑,必须原封不动地还给我。”
高铭和高飞对视一眼,连忙点头:“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第二,”“里面的东西,我帮你取出来。但是,我凭什么要帮你?”
高铭的呼吸一滞。
“那......那你的意思是?”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贪婪和不安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电脑拿来,我当着你的面操作。至于里面的东西,最后能剩下多少给你,看我心情。”
高铭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高飞更是直接炸了毛:“林舟你什么意思?耍我们玩呢?看你心情?你要是全拿走了怎么办?”
“你可以不答应。”
我转身就走。
“别!别走!”
高铭一把拉住我,“林舟!我答应!我答应你!”
他死死地瞪了高飞一眼,把他后面的话压了回去。
“就按你说的办!我们信你!”
我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五年前那个在办公室里,冷酷地说着“规矩就是规矩”的男人。
真是风水轮流转。
“好。”
我点点头,“明天下午,带上电脑,来我的公司。”
说完,我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高飞气急败坏地在跟高铭争吵着什么。
而高铭,只是死死地盯着我车子离开的方向,眼神阴鸷。
他大概以为,我只是想羞辱他一番,最后还是会因为怕他毁掉电脑而妥协。
他以为,主动权还在他手上。
可他不知道,从他打通我电话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
第二天下午,高铭和高飞准时出现在我公司的楼下。
前台打电话上来的时候,我正在和技术总监讨论一个新的安全协议。
“让他们在会客室等我。”
我淡淡地吩咐道。
我故意晾了他们半个小时。
从监控里,我能看到会客室里的高铭坐立不安,不停地看表。
高飞则显得更加烦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骂骂咧咧。
差不多了。
我放下手里的文件,整理了一下衣领,朝会客室走去。
推开门,高铭和高飞立刻像弹簧一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台蒙着灰尘的旧电脑主机,就放在他们脚边的地上。
“林舟......你可算来了。”
高铭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落在那台电脑上。
就是它。
我无数次在梦里,在监控里见过的老朋友。
“东西带来了?”
“带来了,带来了。”
高飞连忙把主机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会议桌上,好像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林舟,”高铭搓着手,语气紧张又讨好,“你看,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开始之前,”我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们,“我们得先把话说清楚。”
高铭心里一咯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你还想怎么样?”
“很简单。”
我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下几个字,推到他面前。
“签了它。”
纸上写着一份简单的物权转让协议。
内容是:高铭自愿将该型号的电脑主机一台,无偿转让给林舟,主机内所有数据及虚拟资产,归林舟所有。
高飞一看,瞬间就跳了起来:“姓林的!你他妈玩我们!”
“说好的是看你心情分给我们,现在签这个是什么意思?这是要一分钱都不给我们啊!”
高铭的脸也瞬间沉了下去,死死地盯着我:“林舟,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
我笑了,“五年前,你抢走我电脑,霸占我财产,断我生路的时候,怎么不说过分?”
“我妹妹躺在病床上等钱救命,我跪下来求你,你又是怎么说的?”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签,或者,带着你的电脑,滚出去。”
我下了最后通牒。
会客室里一片死寂。
高飞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高铭的眼神里,怨毒、不甘、贪婪、恐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都化为了屈辱的妥协。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拿起笔,手抖得厉害,在那张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甚至还按了手印。
我收起协议,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
我站起身,走到那台电脑前,目光扫过机箱侧面的划痕。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
我拿起电话,叫了两个技术部的同事进来。
“把这台电脑搬到我的办公室,接上电源,做好物理隔离。”
高铭和高飞的脸色又是一变。
“林舟,你不是说当着我们的面操作吗?”
高铭急道。
“是啊,”我回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们可以站在我办公室门口看。”
“隔着玻璃,会看得更清楚一点。”
5
我的办公室是全玻璃隔断的,视野很好。
高铭和高飞就像两尊门神,死死地贴在玻璃墙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方向。
技术员很快将电脑接好,并且按照我的要求,连接到了一个完全独立的局域网中,确保它无法与外界进行任何数据交换。
“好了,林总。”
“你们出去吧。”
我挥挥手。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以及门外那两双贪婪的眼睛。
我坐在电脑前,深吸一口气。
熟悉的开机音乐响起,屏幕上出现了那个我设计了无数次的登录界面。
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我没有立刻输入密码。
我先是打开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文件夹,又调出了系统日志。
我慢条斯理地翻看着,就像在检查一件普通的工作。
门外的高飞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开始用力拍打玻璃门。
“林舟!你到底在磨蹭什么!”
高铭一把将他拉开,但他的眼神也暴露了他的焦急。
我仿佛没有听见,继续着我的操作。
我甚至还打开了电脑自带的扫雷游戏,玩了两局。
就是要这样。
把他们的耐心一点点磨光,把他们的希望一点点吊高,然后再在最高点,狠狠地摔碎。
终于,在我点开第三局扫雷的时候,高铭忍不住了。
他开始敲门,“林舟,算我求你了,快点吧!”
我关掉游戏,转过椅子,隔着玻璃看着他。
我对他做了一个口型。
“求我?”
高铭愣住了,随即脸上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起了五年前,我也是这样求他的。
我笑了笑,转回身子,终于将手指放在了键盘上。
我先输入了一个错误的密码。
屏幕上弹出红色的警告框:密码错误。
高铭和高飞的心,肉眼可见地提到了嗓子眼。
我又试了一次,还是错误。
高飞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绝望和暴躁。
他大概以为我真的忘了密码,或者这五年发生了什么变故。
高铭的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
在他们即将崩溃的边缘,我输入了那串正确的,我永生难忘的密码。
不是什么复杂的字符组合。
就是我妹妹的名字,和她的生日。
屏幕一闪,成功进入了桌面。
桌面很干净,只有一个名为“我的财富”的文件夹。
高铭和高飞的眼睛瞬间亮了,整个人都快贴在了玻璃上。
我慢悠悠地双击打开那个文件夹。
里面,只有一个钱包程序。
我运行了它。
一个简洁的界面弹了出来,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余额:4.00000000BTC。
就是这四个币!
高铭激动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屏幕,冲我大喊,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我能读懂他的唇语。
“是它!就是它!快!转出来!”
我没有理会他即将冲破天花板的狂喜。
我只是看着那个界面,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按下了“Delete”键。
“你确定要删除这个钱包程序吗?”
系统弹出了确认框。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是”。
6
钱包程序从桌面上消失了。
高铭和高飞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
他们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你......你干了什么?”
高铭疯狂地拍打着玻璃门,那力度,像是要把玻璃震碎。
他的脸因为充血和愤怒而扭曲,五官都挪了位。
“你疯了!林舟!你这个疯子!”
高飞也在一旁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我隔着玻璃,静静地看着他们。
看着他们从天堂跌入地狱,看着他们气急败坏,看着他们绝望咆哮。
这种感觉,真是......美妙。
我没有删除钱包。
我只是删除了一个快捷方式。
一个我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小小的开胃菜。
我让他们体验一下,从拥有全世界,到瞬间一无所有的感觉。
就像五年前,他们对我做的那样。
在他们快要被自己的怒火和绝望憋死过去的时候,我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玻璃门前。
我按下了通话按钮。
办公室外的声音,瞬间清晰地传了进来。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高铭的声音嘶哑,充满了血丝。
“杀了我?”
我轻笑一声,“高总,签协议的时候,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这台电脑里所有的东西,都归我。”
“我想删除它,是我的自由。”
“你......”高铭指着我,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我话锋一转,“刚刚手滑,删错了。”
高铭和高飞同时一愣。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个钱包,只是一个赝品。”
我重新走回电脑前。
他们的目光,立刻又被我吸引了过去。
我重新打开了那个名为“我的财富”的文件夹。
里面空空如也。
他们的心,又沉了下去。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情绪过山车,双手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起来。
一行行代码,在黑色的命令提示符窗口中飞速闪过。
这不是他们能看懂的东西。
这更像一种神秘的仪式。
高铭和高飞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们以为,我在恢复刚才那个钱包。
几秒钟后,我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
桌面上,一个全新的,他们从未见过的图标,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深蓝色的,带着一个金色“L”字母标记的图标。
L,是林。
也是我妹妹名字的缩写。
我双击它。
一个充满了科技感和未来感的界面,瞬间铺满了整个屏幕。
没有多余的元素,只有一行醒目的,巨大无比的数字。
那数字,让门外两个人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7
余额:44.8BTC。
数字下面,是一行实时换算的人民币估值。
估值随着国际市场的波动,在不停地跳动着。
但基本稳定在一个数字上下。
三千四百多万。
会客室的玻璃墙,隔音效果极好。
但我依然能感觉到,那两个人在看到这个数字的瞬间,所带来的巨大冲击。
时间,仿佛静止了。
高铭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球上布满了血丝,他死死地盯着那串数字,仿佛要把它看穿。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从指尖,到手臂,再到全身。
高飞的反应更直接。
他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呢?
他以为的宝藏,只有四枚金币。
可他不知道,在这四枚金币的下面,埋着的是一整座金山。
而他,亲手把这座金山,送回到了我的手上。
我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欣赏着他们二人精彩的表情。
从震惊,到迷茫,到无法置信,再到......极致的贪婪和疯狂。
高铭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不再拍门,也不再嘶吼。
他只是用一种极其恐怖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有乞求,有威胁,有嫉妒,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怨毒。
他开始说话,嘴唇快速地开合着。
我再次按下了通话键。
“......林舟,林舟!我们重新谈!我们重新谈!”
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尖锐,刺耳。
“这......这里面这么多,你一个人也吃不下!”
“我们......我们对半分!不!我只要一百万!只要一百万就行了!求求你!”
他开始语无伦次。
三千四百多万。
这个数字,已经彻底击溃了他最后的理智。
“一百万?”
我看着他,笑了,“高总,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签了协议的。”
“协议算个屁!”
高飞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面目狰狞地吼道,“那是在你的逼迫下签的!不作数!”
“对!不作数!”
高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林舟,你这是敲诈!是勒索!”
“哦?”
我眉毛一挑,“那你们可以去报警啊。”
“去告诉警察,你们抢了我四个比特币,结果发现里面其实有四十四个,现在我又把它拿回来了。”
“你们看警察是抓我,还是抓你们?”
他们两个,瞬间哑火了。
是啊,这件事,从头到尾,他们都不占理。
是我用公司的电脑挖矿不对在先。
但他们强占我的私人财产,更是错上加错。
这笔烂账,根本算不清。
可现在,电脑在我手里,协议在我手里,钱,也马上就要到我的账户里。
主动权,从始至终,都在我这边。
我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了转账界面。
我拿出一个全新的,从未联网过的硬件钱包,连接到电脑上。
我开始输入转账地址。
“不!不要!”
高铭发出了杜鹃啼血般的哀嚎。
他开始用头撞玻璃门,一下,又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舟!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你把我的公司都搞垮了,现在还要拿走我最后一点希望!你不得好死!”
他终于不再伪装,露出了最恶毒的嘴脸。
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转头看着他。
“我搞垮你的公司?”
“对!就是你!一定是你!”
高铭双目赤红,“不然哪有那么巧!我刚把你开除,公司就开始走下坡路!”
“你还挺聪明。”
我点了点头,承认了。
“你偷税漏税的证据,是我发的。”
“你财务造假的漏洞,是我捅的。”
“你最大的两个客户,会突然跟你解约,也是因为我把你的真实报价,透露给了你的对手。”
我每说一句,高铭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只剩下死灰。
“我等了五年,高总。”
“我就是在等你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主动把这座金山送到我面前的这一天。”
“现在,我等到了。”
我不再看他,按下了转账的确认键。
输入密码。
二次验证。
交易已广播。
8
当屏幕上弹出“交易成功”的提示时,门外的高铭,像一滩烂泥一样,顺着玻璃门滑了下去。
他的眼神空洞,嘴巴微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一个破旧的风箱。
高飞则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舅舅,又看看屏幕上那个刺眼的数字,脸上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和幸灾乐祸的古怪表情。
大势已去。
三千多万的财富,在他们眼前出现,又在他们眼前消失。
这比从一开始就没见过,要残忍一百倍。
我拔下硬件钱包,放进口袋。
然后,我格式化了那台电脑的硬盘,将里面的一切,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我才站起身,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一股混杂着汗臭和绝望的污浊空气,扑面而来。
我走到瘫倒在地的高铭面前,蹲下身,看着他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高总,还记得五年前,我妹妹等着钱做手术的时候,我是怎么求你的吗?”
高铭的眼珠动了动,“我说,我只要一个币,剩下的都给你。”
“你知道那时候,一个币值多少钱吗?不到五万块。”
“五万块,对当时的你来说,九牛一毛。”
“但你拒绝了。”
“你跟我说,规矩就是规矩。”
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现在,我也跟你讲个规矩。”
“我的规矩就是,有仇必报,加倍奉还。”
高铭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死死地抓住我的裤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林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给我留点......给我留点活路......”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
“活路?”
我掰开他的手指,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断我生路的时候,想过给我留活路吗?”
“你妹妹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吗?”
他突然抬起头,怨毒地吼道。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高总,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
“我妹妹,她还好好地活着。
她现在在国外念书,过得很好。”
“而你......”我没有把话说完,但我眼神里的怜悯,已经说明了一切。
高铭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最大的依仗,他以为可以用来攻击我的软肋,我所谓的“家破人亡”,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噗——”
一口鲜血,从高铭的嘴里喷了出来,溅在我光亮的皮鞋上。
他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9
高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
他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扑到高铭身边,又是掐人中,又是喊救命。
“舅舅!舅舅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我冷漠地看着这一幕,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前台吗?叫两个保安上来,把会客室门口的两个人请出去。”
“哦,对了,顺便打个120,这里有个人好像中风了。”
挂了电话,我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皮鞋上的血迹。
然后,把那块手帕,扔进了垃圾桶。
保安和医护人员很快就赶到了。
现场一片混乱。
高铭被抬上担架,高飞哭天抢地地跟着,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用怨毒的眼神剜我一眼。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
一个赌徒,在输光了所有筹码之后,除了无能狂怒,什么也做不了。
很快,我的办公室恢复了宁静。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辆救护车闪着灯,呼啸而去。
我知道,高铭这辈子,完了。
就算他能被抢救过来,下半生大概率也只能在病床上度过。
而他欠下的那些巨额债务,会像跗骨之蛆一样,纠缠着他,纠缠着他的家人,直到把他最后一点价值都榨干。
高飞也好不到哪里去。
失去了高铭这个靠山,以他的能力和人品,在这个社会上,寸步难行。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姓林的,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
是高飞。
我笑了笑,把这个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没完?
不,已经完了。
从我拿回那台电脑,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开始,这场持续了五年的恩怨,就已经画上了句号。
我又打了一个电话。
是打给我收购的,那家专门处理不良资产的公司。
“王经理,关于高铭的那笔债务......”
“对,可以开始走了。”
“不用给他留任何余地,按最严苛的流程来。”
电话那头的王经理连声应是。
当初,我匿名收购了高铭最大的一笔到期债务。
我成了他最大的债主。
我一直没有催收,就是在等。
等他走投无路,等他把最后的底牌交到我手上。
现在,是时候了。
我要让他不仅一无所有,还要背负着永远也还不清的债务,在地狱里挣扎。
这,才是我为他准备的,最后的清算。
10
半个月后,我正在海边的一栋别墅里,陪着妹妹一起看日落。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和海面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妹妹靠在我的肩膀上,长发随风飘动。
“哥,你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她轻声说。
我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都会这么放松了。”
五年前的阴霾,已经彻底烟消云散。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新闻推送。
“前知名企业家高铭病重不治身亡,家人因巨额债务被强制执行名下所有财产......”
新闻下面,还有一张照片。
高铭那个曾经骄纵的妻子,和他那个被宠坏的儿子,正被一群执行人员从一栋别墅里赶出来,场面狼狈不堪。
高飞也在其中,正跟一个债主模样的人拉拉扯扯,脸上满是绝望。
我面无表情地划掉了那条新闻。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享受的不是复仇的快感,而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后,那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哥,你看,那是什么?”
妹妹突然指着远方的海面。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群海豚,正跃出海面,在金色的波光中嬉戏、跳跃。
生命,如此自由,如此美好。
我关掉手机,不再去理会那些纷纷扰扰。
夕阳彻底沉入海平面,天边只留下一抹绚烂的晚霞。
我站起身,拉着妹妹的手。
“走吧,晚饭想吃什么?哥给你做。”
“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