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答应过你，要和你一起考去北京，要带你去看故宫的雪，要在你画的桃树下给你弹吉他。你说你想去看长城，我还跟你说，等我们考上大学，我就带你去，我给你当导游。可现在，这些承诺都实现不了了。
玉儿，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怕你担心，怕你为我难过，更怕你会等我——我不确定我什么时候能回来，甚至不确定我能不能回来。我爸的手术风险很大，医生说，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一次了。
青川镇的桃花每年都会开，你要是想我了，就去桃树下画画吧。我会记得你画的每一朵桃花，记得你笑起来的样子，记得我们一起在田埂上数星星的夜晚，记得你怕黑，我给你写的那些小纸条。
小时候你总说，想嫁给一个能保护你的人。我一直记着，我想成为那个能保护你的人。等我爸的病好了，等我能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到时候，我会在桃树下等你，像以前一样，给你摘最新鲜的桃子。
文渊
2017年 6月 15日”
信纸被徐玉的眼泪打湿，字迹晕开，模糊了“等我回来”这四个字。她靠在窗沿上，肩膀不住地颤抖——原来，他不是故意要离开她，原来，他这些年，过得这么难。她想起小时候，文渊的爸爸总是很疼他，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文渊带礼物，也会给她带一块糖。她还记得，文渊的爸爸曾笑着说：“文渊，以后要好好照顾徐玉，不能让她受委屈。”
外婆走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传过来，像小时候她受了委屈时，外婆给她的安慰。“傻孩子，哭什么？文小子心里有你，这就够了。”外婆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他走后第三年，还托人给我寄过一次桃树肥料，说怕后院的桃树长不好，让我记得按时施。你看，他连这点小事都记着。”
徐玉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把信纸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帆布包的内兜——这里面还装着她从城里带回来的、文渊小时候给她写的那些小纸条。七年了，她换了好几个书包，却始终把这些纸条带在身边，像是带着一份不肯放弃的念想。
“外婆，”徐玉抬头，眼里还带着水汽，却多了几分坚定，“我去找他。”
“现在？”外婆有些惊讶，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天快黑了，要不明天再去？”
“不行，我等不及了。”徐玉抓起帆布包，脚步轻快地往门口走，“我要告诉他，我等了他七年，我还在等他。”
推开门的瞬间，晚风裹着桃花的香气扑进来，拂在她脸上，像文渊小时候温柔的指尖。她沿着石板路往卫生所跑，路过镇口的老槐树时，还特意抬头看了一眼——枝桠间挂着的旧鸟窝还在，小时候她和文渊总爱搬着小板凳坐在树下，等着看小鸟飞回来。
卫生所的灯还亮着，透过玻璃门，能看到文渊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个病历本，眉头微微皱着。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吃了一半的馒头和一碟咸菜，旁边还有一杯凉透的白开水——看来他又忙得忘了吃饭。
徐玉放缓脚步，轻轻推开门，门上的风铃“叮铃”响了一声。文渊抬起头，看到她，惊讶地站起身，手里的钢笔“啪嗒”掉在桌上：“徐玉？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还淋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