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起身。准备去找点吃的和水。
刚走出几步。身后有树枝断裂的轻响。
我猛地回头。
阿沉不知何时醒了。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几步远。眼神锐利如鹰。那瞬间，完全不像昨晚那个茫然无助的男人。
“你去哪？”他问。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警惕？
“找吃的。怕你饿死。”我实话实说。
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眼神又恢复了那种空茫。“我跟你去。”
“你能行？”
“试试。”
他走得慢。但很稳。似乎恢复力惊人。
找到一条小溪。水很清。
我捧水洗脸。冰凉刺骨。清醒不少。
阿沉蹲在溪边。看着水中的倒影。一动不动。像尊石像。
“怎么了？”我问。
他指着水中的脸。“这……是我？”
“不然呢？”我奇怪地看着他。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充满陌生和困惑。随即，那困惑被一种更深的茫然取代。“感觉……不像。”
“失忆都这样。看自己像看别人。”我递给他一块粗布，“洗把脸。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野果。”
在附近转了一圈。运气不错。找到几棵野枣树。还有些认识的野菜。
用衣服下摆兜着回去。
快到溪边时。听到一声压抑的痛哼。
我立刻警觉。放轻脚步。躲在一棵大树后偷看。
阿沉还蹲在溪边。但姿势变了。不再是看倒影。而是双手死死抱着头。身体弓起。剧烈地颤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很痛苦。
我冲过去。“阿沉！”
他猛地抬头。双眼赤红。像换了一个人。充满暴戾和杀意。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力道大得惊人！
“呃！”我瞬间窒息。手中的野果野菜撒了一地。
他死死盯着我。眼神疯狂。没有焦距。“谁……派你来的……说！”
我拼命挣扎。掰他的手指。踢他。没用。他的手臂像铁钳。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发黑。
“阿……沉……”我艰难地挤出声音，“是……我……”
他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掐着我脖子的手，力道似乎松了一点点。
“我是……捡你……的人……”我抓住这丝机会，断断续续地说，“河边……山洞……火堆……”
他眼中的疯狂和赤红在剧烈地挣扎。像有两个灵魂在撕扯。掐着我的手开始发抖。
“呃啊——！”他突然松开手。抱住自己的头。发出更痛苦的嘶吼。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痛苦翻滚。
我跌倒在地。大口喘气。脖子上火辣辣地疼。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颤抖才慢慢平息。蜷缩的身体舒展开。精疲力尽地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眼神重新变得空茫。
他看向我。看到了我脖子上的红痕。眼神瞬间变得震惊和无措。
“我……我弄的？”他声音发抖。挣扎着坐起来。想靠近我。又不敢。
我捂着脖子。警惕地看着他。刚才那濒死的恐惧太真实。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脸上血色褪尽。全是恐惧和茫然。“我控制不了……脑子里……有东西在撕扯……有声音……”
他抱着头。声音哽咽。“很可怕……我是不是……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