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店里,老先生递卡,“今天打几折?”
“八折。”店员笑。
老太太忽然一愣,“老头子,你口袋……钱呢?”
老先生摸了摸,脸色变了:“刚才给楼下小孩买糖葫芦……”
老太太红了眼,“算了,别买了。”
庄野把之前被拒的两张纸币放到柜台:“算我的。”
老先生看他:“小伙子,你图什么?”
“图您俩晚上还能吵上一架。不吵,多无聊。”
老人家呵呵地笑。老太太拿蛋糕时手抖了抖,还是稳住。短信轻响:“隐藏小任务完成。倒计时:16小时02分。”
他靠在路边栏杆喘气。城市醒了,街上的人潮像被轻轻推了一把。从第一条短信到现在,他连续修了四个别人家的小缺口,却没修到自己。
手机一亮,一条极短的系统提示闪过:“庄·晚——”,随即熄灭。
是谁?几颗离散的光点连接了一秒又迅速熄灭。姜禾发来消息:你在哪儿?我下班了,早餐请你。
他回:北城路口。
她说:等我。
他想了想,又回:我还得跑。
她叹:你别当孤勇者,反正我拎了两杯豆浆。
豆浆。画面从他脑里滑过——一个女孩坐在阳台,端着甜到发腻的豆浆,嘟囔着“太烫”,却又一口一口把烧焦的甜度喝出喜欢。那是谁?
短信来得很快:“任务五:十点前,替一个迟到的父亲把家长会签到表补上签名。凭证:班主任会说‘下次别让孩子等’。”
去学校的路上,他看见一辆电摩倒在路边,一个年轻骑手坐在地上按着小腿:“没事,擦破皮了,还得送单。”
“哪单?”
“盛景雅苑的豆浆和烧饼,急单。”
“我顺路。你坐着按住出血点,我去送。”
年轻骑手咧嘴笑:“哥,你真是人间活雷锋,回头加你个大哥。”
庄野把餐送到一位匆忙的爸爸手里,对方连说三声“抱歉”,塞了两个硬币。回到路边,年轻骑手对他竖大拇指:“你比我领导还靠谱。”
短信骤然响:“分心惩罚:记忆扣减1点。”
他愣住:“我刚干了好事啊!”
系统提示冷淡:“规则:当前任务优先,插队行为将影响记忆保全率。提示:选择总有代价。”
“代价”二字像一块冷冰贴在后颈。脑子里那道柔软的影子轻轻退了一步,像不小心擦掉的铅笔线。
红绿灯下,他看着倒计时从十五小时四十八分跳到四十七分。
记忆扣减意味着什么?他闭上眼试图抓住所谓“她”的记忆,只捞到零碎的边角:阳台、豆浆、风铃、半旧的书包、纸上一个“晚”字的一角。
短信又震动:“任务五继续。九点半前到晨光小学榕树下,找到穿红格子围裙的班主任。”
他跳上公车,摇到学校时正九点二十五。榕树下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老师,红格子围裙上别着名牌:班主任陆青。
“老师,我想替一位家长签到。他在工地走不开。”
“孩子叫?”
“孙鸣。”
她看了他一眼,“他爸爸每次都打电话说路上堵,堵了三年。”
“今天是真的忙。我早上见他在给工友搬砖,还递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