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见」方确把照片随手塞进裤袋，拎起校服外套往外走。
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了，你身上香水味熏得我头疼」
楚为茵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高挑的身影晃出教室。
她突然想起母亲今早的叮嘱，「女校更要注意言行，别和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但此刻她满脑子都是照片里方确吻女生时微闭的眼睛，像两片垂落的鸦羽。
3
青瓷碗里的乌鸡汤泛着油光，枸杞像凝固的血珠浮在表面。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银汤匙撞在碗沿发出脆响。
楚为茵看见汤里自己扭曲的倒影，姜片正如苍白的小船在阴影间飘荡。
她突然想起方确课桌上的那罐啤酒，铝罐表面凝结的水珠一定很凉。
「挺好的」她舀起一勺汤，母亲炖汤总爱放当归，药香混着鸡肉的腥气窜进鼻腔。
母亲正在剥虾，塑料手套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女校就是让人放心」她将剥好的虾仁堆进楚为茵碗里，「你原来那些男同学...」虾仁在鸡汤里慢慢变成粉白色，像被烫伤的皮肤。
餐厅水晶吊灯太亮了。楚为茵数着碗里姜片的数量，第三片正好卡在勺沿。
照片里方确的舌尖似乎也这样抵着那个女生的虎牙，KTV的霓虹灯把她们的交缠的发丝染成紫色。
「张妈说你校服沾了花粉」母亲的眼神突然看向她，「坐你旁边的是什么样的学生？」
桂花。楚为茵想起下午风把窗外的桂花吹到方确头上的样子。
「普通学生」她咽下嘴里的汤。
「那就行」
张妈从厨房端来蒸鱼，鱼鳃部的嫩肉被夹到楚为茵盘中。
她盯着鱼眼上覆盖的葱丝，不知怎的想起方确趴在桌上时露出的后颈，那截皮肤在阳光下像未上釉的陶瓷，蛇形纹身的尾巴隐没在校服领口里。
「我吃好了」楚为茵推开碗。上楼时她听见母亲对张妈说，「明天汤里多加一些黄芪」
阁楼储物间里，楚为茵蹲在医药箱前翻找。
云南白药的气味从铁盒里溢出来，辛辣又清凉。
她犹豫片刻，又抓了包创可贴和一瓶碘酒塞进口袋——方确右手关节有擦伤，可能是打架留下的。
楚为茵把药盒贴在手心，铁皮很快被捂热。
楼下传来母亲的脚步声，楚为茵迅速把药盒塞进书包夹层。
4
方确踹开后门时，早自习的朗读声戛然而止。
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又在她阴沉的脸色下迅速转回去。
冯老师推了推眼镜，最终什么也没说，继续批改作业。
楚为茵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混着晨露的潮湿。
方确的校服领口歪斜着，露出锁骨处一道微红的抓痕。
她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大得让整个课桌都震动了一下，楚为茵的自动铅笔在笔记本上划出长长一道。
「抱歉」方确的声音毫无歉意。
楚为茵悄悄瞥了一眼。方确的右手关节红肿着，指骨处破皮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痂，但边缘还渗着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