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任由他们拉扯,头发乱了,衣裳也歪了。我越狼狈,在邻居眼里就越可怜。
我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对着人群嘶吼:「爸!妈!是工作重要还是命重要啊?万一……万一川子真没了呢?我们总得去看看吧!是生是死,总得有个准信啊!」
周围的邻居们立刻炸了锅。
「就是啊,老骆,这事儿可不能糊涂!当然是命重要!」
「桂芬你也真是的,儿子都不知道去哪了,还惦记那点工资!」
「赶紧去看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嘛!」
人言可畏。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骆老根和张桂芬看着这架势,知道硬拦是拦不住了。骆老根眼珠子一转,语气缓和下来:「小鸢,你先别急,爸知道你心里苦。这样,我让你叔,就是你二叔,明天去省城帮你问问。」
又来这套。
上辈子,二叔去了,回来就说厂里也不知道,让我别多想。
结果后来我才知道,骆川早就跟二叔通过气,给了他五十块钱封口费。他们全家,一丘之貉。
这一世,我怎么可能还上当。
我就是要去省城,亲手,把我给骆川准备的这份“大礼”,送到他面前。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顺着台阶下:「爸,这么大的事,我得跟着二叔一起去。我不亲眼看看,我这辈子都闭不上眼!」
骆老根还想推脱。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让儿媳妇跟着去怎么了?你个当爹的到底在心虚什么?」
这句话像根针,精准地戳破了骆老根最后一点伪装。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只能咬着牙点头:「行……行!那今天就先这样,大家都散了吧!」
他只想赶紧把这丢人的场面应付过去。
当晚,二叔根本没来。
骆老根自己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跟我说,他已经跟二叔讲好了,明天一早他们就出发。
我坐在桌边,用一块干净的布,一遍遍擦拭那个黑檀木骨灰盒。
骆老根看得眼皮直跳,怒道:「事情还没个准信,你能不能把这玩意儿收起来!晦气!」
我头也不抬,淡淡地说:「爸,老话说了,提前准备好棺材寿衣,能冲喜。说不定这骨灰盒摆着,能保佑骆川逢凶化吉呢。」
骆老根气得一甩手,回房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
我还没起,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是张桂芬。
我冷笑一声,来了。
上一世,她为了拦我,假装被牛踩了脚。这一世,我倒要看看她想玩什么花样。
我故意在前一天晚上,把院子里那个常年漏水、积满青苔的瓦缸搬到了她房间门口。
而她用来碰瓷的,是家里一头老黄牛。可惜她不知道,我昨晚喂牛的时候,偷偷在草料里加了点会导致牲口兴奋烦躁的野料。
果不其然。
等我慢悠悠地穿好衣服走到院子时,张桂芬正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她本想假装撞墙,碰个头破血流赖上我。
没想到我把她习惯倚靠的那个水缸挪开了,她收不住脚,一头撞在了墙上新钉的铁钉子上,额头上划开一道大口子,血流了一脸。那头被加了料的老黄牛受了血腥味的刺激,焦躁不安,一蹄子踹在她腿上。
这次,怕是真的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