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怜的是那孩子,到现在都不知道谁的种,我看就算是他仨都不清楚!。”李奶奶叹口气,语气里倒听不出多少真切的怜悯,更多的还是对一桩持续多年谈资的感慨

“村里人谁不在背后对孬狗指指点点?自己嫂子,你说你玩玩就算了,没想到还过上小日子了。孬龟呢?心里能没疙瘩?喝点马尿就拉着脸,谁知道他心里琢磨啥?”

老人们又七嘴八舌地补充起细节,哪年哪月孬狗因为别人开玩笑急眼了,哪次那孩子跟人打架被骂是“野种”……陈年旧事被翻出来,在树荫下重新晾晒。

我靠在树上,腿站的有点麻,心里却莫名地被这桩八卦给抓住了。

“要说这事儿,孬龟也是个半熟”

张奶奶把线穿过针眼,眯着眼睛说,“他媳妇阿兰刚和他回来没两天,就把嫩漂亮的媳妇留在家,还是和光棍年轻的小叔子放一起,自己跑去外地打工。”

“那也不能跟小叔子……” 李奶奶撇撇嘴,话没说完,但意思谁都明白。

“急了的时候哪能管住这么多,再说当时他俩都正是年轻火气正旺盛的时候”

我想起阿兰现在的样子。

她比刚嫁过来时黑了些,也胖了些,眼角有了细纹,但每次见人还是笑盈盈的。

“前儿个我去村头小卖部打酱油,” 李奶奶又开了腔,声音里带着神秘

“听见孬狗跟他娘吵架,说要带阿兰和小宝去城里打工,他娘死活不让,说阿兰要是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说完又往前凑凑,手放在嘴边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讲哈,我听说阿兰在跟孬龟之前,还找过一家,在那家里还留了个男孩!”

“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立马就有人接过话

“这还能有假,别人说的可真了”张奶奶听人质疑她,立马反驳道。

“不然这孬狗能愿意出门打工??都赖在家里好几年了也没出去过,肯定是阿兰在后面蛐蛐他出去的。”

.......

孬狗我是知道的,大名叫赵保田,比我大个七八岁,是个脑子活络的人,也不知道这个外号谁先喊的,反正就得了这么个外号。

他大哥孬龟,大名赵保国,有些呆呆的,很早就不甘心在地里刨食,出去打工了。

没想到,我们的小村庄里,也藏着这种只能在狗血电视剧里看到的伦理纠葛。

亲兄弟和同一个女人,一个身份不明的孩子……啧啧,这剧情简直炸裂。

我却有点走神,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村南头的方向。孬狗家就在那边。

那个孩子,那个被流言蜚语包裹着长大的孩子,现在是什么样子?那个沉默的、被扣了顶可能永远摘不掉的绿帽子的孬龟,又过着怎样的日子?

旁边又传来声音:

“孬龟上次打工回来,偷偷塞给阿兰一个存折” 李奶奶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用气声说的,

“被我家老头子看见了,说那存折厚厚的,估计不少钱。”

“我看阿兰不是那样的人,” 王大爷摇着头,“那钱她未必会要。”

“啥叫不是那样的人,她这样的人啥做不出来,同时跟了好几个,你认为她是啥好人啊”

这时孬狗刚好骑着三轮车子向这边来,大家赶忙转移话题,同时笑着和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