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你这是敢去嘛去了?早上就看你去车子出去了”
“到大队里找人玩了”孬狗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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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渐渐西斜,把老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老人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吃饭。
大伯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别老坐着,适当活动活动,对腿好。要不晚上到我家吃吧,一个人不值当做饭了”
我拒绝了他的邀请,拄着拐杖慢慢往家走。
路过孬狗家时,看见他家烟囱里冒着烟,阿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条毛巾,喊小宝回家吃饭。
孬狗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大碗,里面是冒着热气的面条。
夕阳的金光洒在他们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
我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李奶奶她们的话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不管赵小宝是谁的孩子,此刻这家人的笑声是真的,孬狗眼里的温柔是真的,阿兰脸上的笑容也是真的。只是这对孬龟太不公平了。
我拄着拐杖继续往家走,腿还是隐隐作痛,或许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但日子总要过下去,就像这村口的老槐树,不管经历多少风雨,总会在春天抽出新的枝芽。
我突然觉得,这个我从小长大的村子,在我离开的这些年里,似乎从未真正停滞过。
它的依然在有自己的故事,只是以一种更缓慢、更隐秘的方式,藏着许多我从未窥见过的暗流和八卦。
而此刻,我这条瘸腿的“废狗”,阴差阳错地成了这些故事的一个听众。
拐杖硌得我腋下生疼,腿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心里的某处,却因为这意外听来的隐秘,而泛起一点近乎卑劣的、活泛的涟漪。
这百无聊赖的养伤日子,或许不会那么难熬了。
第二天一早,我又去了村口的老槐树下。
老人们已经到了,正围着一个下乡卖豆腐的小贩讨价还价。
见我来了,李奶奶招手让我过去:
“强子,快来,刚出锅的热豆腐,蘸着辣椒酱吃,香得很。”
我挪过去,买了块豆腐,热气腾腾的,烫得手指发红。刚咬一口,就看见孬狗背着赵小宝从村头走来,阿兰跟在旁边,手里提着个布包,像是要去赶集。
“孬狗,赶集去啊?” 王大爷打招呼。
孬狗点点头,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黄牙:“嗯,带…… 带小宝去镇上买…… 买书包,开学就上大班了”
赵小宝从他爹背上探出头,冲我们做了个鬼脸,然后又把头埋进孬狗的脖子里,咯咯地笑。
阿兰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温柔的笑,阳光照在她脸上,眼角的细纹都显得柔和了。
他们走过去之后,李奶奶捅了捅我胳膊,小声说:“看见没,阿兰身上那件红棉袄,是去年孬龟回来给她买的。”
我没说话,远处的田野里,玉米已经成熟了,金灿灿的一片,风一吹,像波浪一样起伏。
“其实啊,” 王大爷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孬龟去年回来,跟我喝了顿酒,哭了半宿。他说他对不起阿兰,也对不起他哥。”
“他说这些年都没挣到钱,想盖新房子都没钱,没让让阿兰和小宝过好日子,或许跟他哥会好一点”
王大爷继续说,烟袋锅在手里转着,“可阿兰不愿意跟孬龟过,说孬狗对她好,小宝不能没有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