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裴延一进门,便被屋里的景象惊得酒意全消,愕然看向裴寂,“父王?你怎么在这里?”
裴寂已经整理好衣服,此刻正负手站在窗边,好似方才的荒唐从未发生过。
只是在扭头看向裴延时,朝宝珠丢了个挑衅的眼神,堂而皇之说了谎话:“是她下药勾引本王。”
倒是很想看看,这小女子被舍弃之后,还能不能那么倔强!
宝珠手指攥紧,起身扑进裴延怀中,泣不成声:“世子,宝珠没有!是王爷自己闯入宝珠闺房!”
裴延慌忙将她护在怀中,双拳攥紧,隐忍颤抖!
许久,这才抬眼看向裴寂,极致压抑道:“父王,她是我的人,这里是她的闺房。”
裴寂的脸,一下黑了。
宝珠心下冷笑。
这所谓的情比金坚,也不过如此嘛。裴寂刚刚挑衅她,说她想要离间他们还不够格。
可裴延却出言顶撞,这一局分明是裴寂输了。
宝珠恰到好处地挑衅了回去。
她瞥了眼裴寂,又往裴延身后躲了躲,就差要吐个舌头略略略。
分明只是小伎俩,却逼的裴寂恼羞成怒,冷笑一声,怒道:“你的女人?你连一个名分都给不了她,也敢说是你的女人?”
“况且,她不过区区一个书侍,也值得你来质问本王的不是?”
裴延抿唇,隐忍不答,只是脸黑得能滴出水来。
盯了裴寂许久,他忽而弯腰将宝珠抱起,转身就走!
宝珠娇娇小小,像个受伤的小娃娃一样窝在他怀中,双手伸出,佯装依恋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裴寂的脸色难看至极,身上低气压轰一下炸了开来!
“裴延!你给本宫站住!”
眼看两人反目,苏贵妃急声喝止,“你大婚之夜,弃新娘,闯内院,与你父王对峙,成何体统?还不快把人放下!”
她吓得胸膛起伏,快步上前拦住了裴延,生怕两人撕破脸,裴寂一怒之下强占秦宝珠,舍裴延生幼子!
那对他们母子而言,将是灭顶之灾!
可裴延不知她苦心,只垂眸悲痛道:“娘娘,她是臣挚爱之人。”
“挚爱?”贵妃眸光一厉,“秦氏行此丑事,没沉溏已是宽宥!你若为她失仪,便是自毁前程!”
她快步上前,要苦口婆心给裴延讲道理,劝他理智。
宝珠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直接身子一软,昏厥过去!
“宝珠!”
裴延吓一跳,惊慌失措,哪里还顾得上贵妃说什么?
贵妃气得快要背过气去,但眼看儿子一根筋,只怕再刺激下去要发疯,最后只得咬牙深吸一口气,道:“传太医!”
扭头,又下了铁令:“封锁此院,若有流言传出,全数杖毙!”
全数,自然也包括宝珠。
青梅被夺,还是在大婚当前戴的绿帽子,裴延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此时一听贵妃如此强横,开口就要将人打杀,登时逆反!
“娘娘!”
他抬头,加重了语气,开口却是寸步不让,“臣说过,他是臣的人!如何处置,自是臣说了算!”
这下子,裴寂的怒火也压不住了,声如寒铁:“她既是你的人,便该守规矩。今日之事若传出去,摄政王府颜面何存?”
脑海里,又冒出秦宝珠那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天下男子皆不如他!”
一时间,竟死死盯着裴延,不知自己哪里比不上他!
是裴延为护她出言顶撞么?
那他偏要让他护不住她!
裴延闻言亦是火冒三丈,缓缓抬头看向裴寂,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却冷得吓人:“父王若顾颜面,便不该碰她。”
霎时,满院死寂。
裴寂身上的冷气场笼罩整个院落,犹如狂风暴雨一般,碾压过来。
贵妃心头剧震,厉声斥道:“休得胡言!王爷是你长辈,岂容你如此顶撞?”
外人皆以为,裴延是裴寂在出征时与一平民女子所生,是他的亲儿子!唯有她知晓,他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裴寂,可不会真的当亲儿子一样,一直迁就他!
她快步上前,赶紧替儿子理了理衣领,只得压低嗓音逼他冷静:“你若真在乎她,就别在此时逞英雄!你父王什么秉性,你还不知道?”
最后,只得拿宝珠压他,“惹怒了你父王,对秦氏有什么好处?”
“你想害死她吗!”
说罢,示意宫女上前接人。
裴延神魂巨震,低头看了眼怀中昏厥的宝珠,瞥见她脖子上的指印,不禁攥紧拳头!
裴寂乃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杀神,而宝珠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若裴寂强来,宝珠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要么屈服,要么死。
都怪他年少无能,无法掌控大局,才让她受这么大委屈,差点搭上性命。
又想到刚刚裴寂那句“你连个名分都给不了她”,不禁双眼猩红。
最后,只得咬牙后退一步,将宝珠交给了苏贵妃,颤声道:“烦请贵妃娘娘好生照看她!”
说完,愤然离去!
贵妃目送他离开松了口气,转身看向裴寂,强压怒火温声道:“事已至此不如王爷先回,秦氏有本宫照看,王爷......可安心。”
话虽大度,实则指甲早就嵌入掌心。
裴寂借着夜色看向她,想要开口说什么,蓦地又想起当年她那句:“他是皇帝,天下男子皆不如他,我便是死,也要死在他怀里,而不是你。”
一瞬间,竟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
最后,甚至一个解释都没有,直接拂袖离去!
苏贵妃看着他的背影,心脏仿佛被利刃洞穿,疼得几乎昏厥。
他竟为了区区一个秦宝珠给她脸色看!
她秦宝珠,算个什么东西!
待人走尽,贵妃才松开攥紧的帕子,上面竟是红梅点点,掌心早被指甲刺破。
扭头再看宝珠,眼底杀意犹如实质,“来人,让她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