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两人几乎撞在一起。
裴寂身形一僵,裴延脑中一片空白,唯有怒火如岩浆奔涌!
“现在,是寅时!”
夜色里,他双眸幽暗,瞳孔颤抖,胸膛剧烈起伏,埋藏在体内的愤怒犹如惊涛骇浪,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几乎脱口质问:“您现在可没有中药,何以夜闯后院!”
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一种难言的怯意与恐惧,盘亘他的心头,让他几欲崩溃。
裴寂直到迎面撞上裴延,这才骤然回神,发觉自己鬼使神差,竟又来到了藏珠院!
寅时!
天还没亮,他一个男性长辈,何以夜闯后院?
一瞬间的局促涌上心头,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寻了个借口,平静道:“白天忘了说圣旨的事情,方才忽然想起,便过来提醒她一声。”
他面色坦然,若非指节微微攥紧,几乎叫人信以为真。
裴延扫过他身上的亵衣,眼底一片猩红。
分明是寝中所着,哪有半夜为传旨而来、连外袍都不披的道理?
况且,黑铁卫,府上的侍卫、婢女,莫不全是摆设?
而可悲的是,他明明知道裴寂每一次都是谎言,却不得不顾忌他权势滔天,撕破脸对自己和宝珠都没有好处,更影响自己逐步掌权......
最后,只得将满腔质疑压入喉底,强抑怒火隐忍问道:“......秦祭酒什么意思?”
裴寂深沉又隐忍地呼吸了一口气,道:“秦祭酒跪在宫门口,说三日之内皇上若不撤回圣旨,他便一头撞死在宣武门。”
“皇上无奈,只得召见秦宝珠,想让她先安抚一下秦祭酒。”
他原本打算天亮去见秦祭酒,此刻却只能顺势道:“怕迟了误事,便让她一早赶紧回家。”
裴延紧紧盯着他,瞳孔轻轻颤抖。
若他穿的不是亵衣,若他遣人来传话,这一番话他都会信。
可现在......
可恨自己羽翼未丰,明知对方在糊弄他,他却只能装傻。
最后,他深深看了他一眼,咬牙赔笑,“那父王进去说吧。”
屋内,宝珠瞳孔骤缩!
这里可是她的闺房!深更半夜,外男闯入,裴延这话和默认裴寂侵犯她有何区别?
为争取夺权的时间,他再一次选择了牺牲自己!
“他和以前,还是一样的心狠。”宝珠回神冷笑,“怎么前世我就没发现呢?”
也对!前世她何其乖顺忠贞,处处为他着想,没给他添一点麻烦,让他毫不费力就演了一出情深似海的戏码。
自然,也就没机会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最后,他本性暴露的那一刻,也是她的死期。
宝珠想到这里,攥紧被角。
屋外,裴寂目送裴延离开,眉心紧皱,眼神阴郁异常。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白天强占宝珠之事,他几乎不记得,回去之后反复回想,也都没有太多线索。而方才,他为何来此?
只是恍惚记得在某一刻,心头莫名浮现她的身影,脚步便不由自主地朝着藏珠院而去。
甚至一路走来,都没有觉察自己要去哪里,直到撞上裴延,这猛然惊醒。
一时间,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转身,他一把推开了门。
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身上,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竟能扰他心神!
屋内。
宝珠听见声音,佯装被惊醒,轻声问道:“采稚,怎么了?”
还在装傻?
裴寂蹙眉,上前点燃烛火。
宝珠循着光线看过来,在迎上他的目光时,先是一愣,随后吓得“嗖”一声缩在床角,惊颤:“摄、摄、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