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面,我竟觉一丝燥热。
不得不默念初衷:
楼观雪不过是一步棋,一枚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棋子。
美人如花,可观可赏,不可心动。
只是这步棋,似乎比想象中更要危险。
2
隔日我再去一品楼时,特意换了身料子更寻常的青袍,连玉佩都拣了块成色普通的。
既被她看穿,不如反其道而行。
楼观雪见到我这身打扮,眉梢微挑,却没说什么,只引我入内室。
内室布置清雅,全然不似风尘之地。
墙上挂着她自作的山水画,笔法疏朗有致;
案上摊着本《战国策》,书页微卷,显是常翻。
“姑娘好雅兴。”我目光扫过书卷。
她斟茶的手微微一顿:“附庸风雅罢了,不比公子真知灼见。”
好个伶牙俐齿。
我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触到她手指,她迅速收回,耳根却染上薄红。
有趣。
原来不只是我一人会为这触碰失神。
“昨日姑娘问我是哪一种人,”我慢悠悠品茶,“今日可有了答案?”
她抬眼看我,目光清亮:“公子所求,无非权与势。而这京城中最不缺的,就是求权谋势之人。”
“那姑娘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她忽然笑了,那笑里带着几分讥诮:
“我为何要帮您?在这一品楼,我锦衣玉食,受人追捧。帮您,我能得到什么?”
“自由。”我直视她的眼睛,“事成之后,还你自由身,另赠千金,足以让你安稳度日。”
她眸光微动,虽只是一瞬,却没逃过我的眼睛。
在这欢场之中,谁能真正甘愿沉沦?
“公子要我做什么?”
“接近太子,获取他的信任。”我压低声音,“他近日与兵部往来频繁,我要知道所为何事。”
她沉默良久,久到我以为她要拒绝时,却忽然开口:“好。”
一个字,轻却坚定。
“不过,”她补充道,“我有两个条件。一,您需保我安全;二,您需亲自与我联络。”
我挑眉:“不信我手下之人?”
“不信。”她答得干脆,“这世上,我只信自己亲眼所见。”
好个警惕的姑娘。
我点头应下,取出早备好的银票推过去。她却只取了一半。
“这些足够赎身了。”她将另一半推回,“余下的,待事成再结不迟。”
我怔住。
这般干脆利落,倒显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正事谈毕,气氛稍缓。
我见她案上摆着局残棋,随口问:“姑娘好棋艺?”
“尚可。”她眉眼微弯,“公子可要手谈一局?”
这一局杀得难解难分。
她棋风凌厉,步步为营,全然不似寻常女子。
我险胜半子,却不觉汗湿重衣。
“承让。”我苦笑,“姑娘这棋艺,怕是连国手都要叹服。”
她但笑不语,起身送我。
至门口时,忽然轻声问:“明日公子可还来?”
我一怔,见她眼中似有期待。
心下莫名一喜,面上却故作淡然:“若得闲,便来。”
走出楼外,春雨淅沥。
我未带伞,正犹豫间,却见楼观雪执伞追来。
“春雨伤身,”她将伞递给我,目光微垂,“公子保重。”
我接过还带着她体温的竹伞,指尖相触时,两人俱是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