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想利用那个红衣花魁作为棋子。
却在她递来油纸伞的雨夜方寸大乱。
这双执剑的手原该争夺江山,最终却只想为她描眉点唇。
弃了王爷尊位又如何?
得她一世长安,胜坐万里龙庭。
1
我,墨染,当朝三皇子,封号靖王。
人人都道我是个闲散王爷,终日只知吟风弄月、流连花丛。
也罢,这名声我倒也担得心安理得。
毕竟,比起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位之争,做个逍遥王爷岂不快活?
只是,快活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王爷,太子那边近日与兵部尚书往来甚密。”
侍卫低声禀报,将我的思绪从窗外细雨拉回现实。
我轻晃手中茶盏,看碧色茶叶徐徐沉底。
“知道了。”
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
二哥,当朝太子,我的好皇兄。
他从来不曾放心过我,即便我早已明确表示对皇位毫无兴趣。
在这皇家,手足情深不过是笑话一场。
要么争,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
而我,选择了一条看似妥协实则迂回的路。
既然无力相争,那便尽力自保。
“听闻一品楼新来了位花魁,名唤楼观雪?”我忽然问道。
侍卫一愣,随即点头:“是,据说才色双绝,太子三日前曾微服前往,赞不绝口。”
就是她了。
夜幕初垂,我便换上一身寻常锦袍,摇着折扇踏进了一品楼。
莺声燕语扑面而来,混着酒香与脂粉气,熏得人头晕。
老鸨殷勤迎上,我随手掷去一锭金子:“要最好的位置,见最好的人。”
丝竹声起,满堂宾客忽然静了下来。
我顺着众人目光抬头望去,只见高台之上,一袭红裙迤逦而下。
她确实当得起“绝色”二字,眉如远山,目似秋水,眉心一点朱砂痣平添几分妖娆。
但让我驻目的,不是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而是那双眼睛。
明明在笑,却透着疏离;明明妩媚,却藏着清醒。
有意思。
一舞终了,满堂喝彩。我吩咐侍从:“请楼姑娘雅间一叙。”
重金砸下,老鸨自是喜笑颜开。
不过片刻,那袭红裙已翩然至我面前。
“公子看着面生。”她声音清泠,如玉石相击。
我故作轻佻地打量她:“为睹芳容,不远千里而来,姑娘可愿赏脸共饮一杯?”
她垂眸斟酒,动作行云流水:“公子非俗人,何苦学那登徒子作态?”
好利的眼。
我收起伪装,轻笑:“姑娘好眼力。”
“不是眼力好,是公子演得不用心。”她将酒盏推至我面前:
“您的手,执剑痕还在;您的坐姿,仍是军中习惯。商人?不信。”
我心头一震,面上却不露分毫:“那姑娘以为,我是何人?”
“非富即贵,非求色即有所图。”她抬眼直视我,目光如炬,“公子是哪一种?”
我忽然很想看看,这双清明眸子若染上情愫,会是何等模样。
这个念头来得突然,惊得我自己都怔了一瞬。
“若我说,两种皆是呢?”
她忽然笑了,如冰雪初融:“那便要看公子出不出得起价了。”
我留下重金,约明日再晤。
离去时回头一望,见她倚栏独立,红衣墨发在灯火中明明灭灭,似幻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