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才是我妈的头七,舅舅和舅妈就领着他们的儿子,理直气壮地搬进了我家。还美其名曰的 宣称是“照顾孤女”。
我妈留下的存折、首饰等等,都迅速换了主人。
我缩在楼梯拐角,看着表哥肆意摆弄我妈珍藏的唱片机。
我妈临终前只塞给我一张模糊的旧照片,和一个地址。
「找他……」她气若游丝,眼底是褪不尽的哀伤与不甘,「告诉他……他们骗了他……」
话没说完,她的手就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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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头,躲那儿装神弄鬼呢!」舅妈尖利的声音传来,「还不滚下来把地拖了!白吃白住还想当大小姐?」
我低下头,默默走下去。
我不是不想反抗,我是不能。
七岁时一场高烧,夺走了我的声音,让我成了一个哑巴。
拖把桶的水晃出来,溅湿了表哥昂贵的球鞋。
他猛地踹翻水桶,脏水泼了我一身。
「妈的!没长眼睛啊!晦气东西!」他骂骂咧咧,抬手就想扇我。
舅舅在一旁看报纸,眼皮都没抬。
舅妈的预期充满了尖酸刻薄,「哎哟,跟个哑巴计较什么,她懂什么呀。赶紧脱下来,妈给你刷干净。」
那一刻,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心里明白:“这里不是我的家了。”
我按照地址,找到了一栋气派的写字楼。
「恒诚律师事务所」。
玻璃门光可鉴人,映出我一个格格不入的、怯懦的身影。
前台小姐妆容精致,上下打量我,眉头蹙起:「小朋友,找谁?有预约吗?」
我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我找沈聿珩律师。」
「沈律?」她惊讶地挑眉,「沈律很忙,不见没有预约的客人。你什么事?」
我继续写:「很重要的事。关于他以前的一个案子。」
「每个来找沈律的人都这么说。」她失去耐心,拿起内线电话,「保安,前台这里有个——」
我急了,越过前台就想往里冲。
「哎!你这孩子怎么硬闯啊!」
我被一个高大的保安拦住去路。
正当我绝望得快要哭出来时,一道冷冽的声线自身后响起:「怎么回事?」
前台立刻换上恭敬的语气:「沈律,这小姑娘非要见您,没有预约,问她什么事也不说……」
我猛地回头。
男人穿着黑色西装,眉眼深邃,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和照片里那个模糊的身影有点像。
我冲到他面前,把笔记本递到他眼前。
我用最工整的字写着:
【听说您打官司很厉害,从不输。】
【我把我自己抵押给您,您能不能帮我要回我的家?】
沈聿珩的目光扫过纸页,然后,缓缓落在我脸上。
我仰着头,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
他沉默地看着我,看了很久。
前台和保安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终于,他勾了勾唇角。
「谁家的小孩儿?」他开口,声音低沉,却很冰冷,「胆子倒是不小。」
「抵押你自己?」他微微俯身,「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就敢来找我。」
我用力点头,眼神执拗,又从书包最里层,掏出一个被塑料纸层层包裹的东西,塞进他手里。
那是我妈留下的唯一一张清晰的照片,背面用娟秀的字写着一个名字和一个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