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在侍者的引导下落座。窗外是整个城市璀璨的灯火，像一片坠落人间的星河，繁华，却带着冰冷的距离感。她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指尖陷入柔软的布料，泄露出一丝并非源于恐惧、而是源于对未知局面的审慎与紧绷。
她并未等太久。
一个身影出现在隔间入口，并未刻意制造声响，却让周围的空气瞬间挤压变得紧绷起来，凌昭抬眸望去。
傅聿珩。
他比财经杂志上那张模糊的照片要更具冲击力。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衬得身形挺拔颀长。
面容俊美，却并非那种令人愉悦的赏心悦目，而是如同精心雕琢的寒玉，每一分线条都透着疏离与冷静。
他的眼神扫过来，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审视感，让凌昭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层层剥开，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
一瞬间，凌昭感到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脊背下意识地挺得更直。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最后时刻，那种生命被完全掌控的无力感隐约袭来，让她心脏微微一缩。
但下一秒，一股更强的、从地狱爬回后淬炼出的不屈与冷傲迅速占据了上风。
她强迫自己放松指尖，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平静，不闪不避，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试图同样丈量对方的深浅。
【系统，扫描！】她在心中急切下令。面对这个男人，那0.3秒的信息延迟都显得如此漫长而令人不安。
【扫描中……警告：目标情绪屏障极高。初步模糊反馈：好奇（强度中等），审视（强度高），评估（强度高），……轻微欣赏（？权限不足，反馈存疑）。未检测到明显恶意或贪婪。风险提示：无法完全解析，请宿主极度谨慎。】
没有恶意？凌昭不敢完全相信系统。到了他这个层级，情绪早已不是可以简单测量的东西。
傅聿珩在她对面坐下，动作优雅从容。“凌小姐。”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如同大提琴的鸣奏，却同样听不出喜怒，“冒昧邀约，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傅先生言重了。”凌昭微微颔首，声音控制得平稳得体，听不出一丝波澜，“能接到您的邀请，是我的荣幸。”
她感到自己的声带有些发紧，一种久违的、面对绝对强者时的压迫感萦绕不去。但这感觉并未让她退缩，反而激起了一种奇异的兴奋感——与虎谋皮固然危险，但若能成功，回报也将超乎想象。
侍者悄无声息地布菜。精致的菜肴如同艺术品，但两人似乎都志不在此。
“凌小姐最近在市场上的操作，”傅聿珩切下一小块嫩煎鹅肝，动作优雅，目光却并未离开她。
“很精彩。尤其是USD/JPY的那一役，时机、魄力、决断，都不像是一个……新手。”他措辞谨慎，但那个微妙的停顿，已足够表明他调查过她，并且心存疑虑。
凌昭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果然知道了，而且知道得如此之快，如此具体。一种被窥视的不适感掠过，但很快被压下。她早就料到会引起注意，只是没料到第一个找上门的会是如此重量级的人物。
她端起水杯，轻轻呷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那无形的压力。“市场永远有机会，只看有没有胆量和眼光去抓住。”她避重就轻，语气平淡，既不自夸，也不怯懦，“运气比较好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