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叹，以及更深沉的审慎。
苏晚接过皮纸，并未展开细看，只轻轻放在案上。这个结果，在她意料之中。
“陛下有回信了吗？”她问，语气平静无波。
霍临从怀中取出一封更为精巧的密信，火漆上是独特的龙纹印鉴：“陛下手书。”
苏晚拆开信。萧衍的字迹依旧凌厉逼人，但内容却简短了许多。
“情报已验，甚佳。”
“允你所请，予你便宜之权。霍临及其所属小队，尽归你调遣。所需银钱、物资，凭此印信可直接向‘聆风堂’支取。”
“望姑娘，勿负朕望。”
信末，盖的不再是私印，而是一方更小、却更显精悍的朱印，上面刻着一个古体的“风”字。
聆风堂。苏晚心中默念。这大概就是萧衍手下负责情报的机构了。
他果然效率惊人，且出手大方。直接给钱给人给权限，将合作的砝码重重压下，同时也将期待的重量压在了她的肩上。
“霍临。”她收起印信。
“属下在。”
“聆风堂可能联系到如今被困在燕京南郊‘净思庄’里的一个叫苏小宝的少年？”她报出小蝶弟弟的名字和大概被关押的地点。
霍临略一思索，点头：“应是不难。净思庄是苏家名下的产业，看守并非铜墙铁壁。姑娘需要我等做什么？”
“把他弄出来。”苏晚语气淡漠，“不必带来此地，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让他活着，别让他再沾赌。然后，把消息透给苏家那边，做得像是他自己不堪管教逃跑了，让他们去找。”
霍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握住小蝶唯一的命脉，让她即便日后有其他心思，也不敢妄动。同时，也是向苏睿宣告：你用来拿捏别人的筹码，我能轻易拿走。
“是！”霍临领命，眼中闪过一抹对这份狠辣与缜密的认同。在这你死我活的漩涡里，仁慈是最无用的东西。
“还有，”苏晚指尖点了点案上那张写着数个人名的纸，“这几个人，想办法，将‘陆将军为掩盖粮道被侦知之失，已秘密处决数名相关低级军官’的消息，‘无意中’透露给他们。要确保他们相信。”
霍临拿起那张纸，目光扫过那些名字，心中了然。这是攻心之计。无论消息是真是假，都能在那些本就对陆沉舟心存疑虑或不满的人心里埋下恐惧和背叛的种子。
“属下即刻去办。”霍临收起名单，转身欲走。
“等等。”苏晚叫住他。
霍临回头。
“大燕朝中，近来可有就我的‘叛国’之事，以及……陛下阵前那句‘旧识’，有何议论？”她问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霍临沉吟片刻，据实以报：“燕帝似有疑虑，已暗中派人调查当年边境旧事。朝中分为两派，一派以苏家及其姻亲为主，力主坐实您的罪名，并抨击陆将军治军不严、识人不明；另一派则与陆将军素来不睦，借此机会大肆攻讦，质疑他冒领军功，欺君罔上。”
他顿了顿，补充道：“陆将军与苏睿大人，近日处境颇为微妙。据说，已在御前自辩数次。”
苏晚静静听着，唇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7
陆沉舟面沉如水，指尖一下下叩击着铺有军事地图的案几，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下首几名心腹将领垂首而立，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