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苏晚缓缓蹲下身，视线与她齐平，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剥开她每一层伪装：“让我猜猜。不是严刑拷打，是许了你无法拒绝的好处？还是……拿捏住了你真正的软肋？”
小蝶的嘴唇开始剧烈颤抖，眼神惊恐地躲闪。
“你爹娘早逝，家中只有一个幼弟，视若性命。”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你弟弟去年染上赌瘾，欠了地下钱庄一大笔债，追债的人扬言要剁了他的手。是苏睿，暗中出面帮他还清了赌债，还把他送去城外的庄子里‘学规矩’，对吧？”
小蝶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都停滞了。
“苏睿用你弟弟的命，换我身败名裂，换我死。”苏晚盯着她，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扎进小蝶的心里，“他许了你什么？事成之后，给你弟弟脱了奴籍？再给你一笔钱，让你下半生无忧？”
“不…不是…小姐，不是这样的……”小蝶疯狂摇头，涕泪横流，语无伦次。
“那是怎样的！”苏晚骤然提高声音，猛地抓住木栏，逼近她，眼中积压的怒火与寒意轰然爆发，“看着我！告诉我！我苏晚可曾有一日亏待过你们姐弟？我替你弟弟还的赌债，难道比苏睿少吗？！我信任你胜过信任我自己，你就是用我的布防图，用我的命，去换你弟弟的前程？！”
巨大的压迫感和积郁的愧疚瞬间击垮了小蝶的心理防线。她瘫软下去，匍匐在地，嚎啕大哭：“小姐！奴婢对不起您！奴婢没办法……他们真的会杀了小宝的……大公子说……说只要您死了，就没人会再追查布防图是怎么丢的……他就能把一切推给您……小宝就能活……奴婢没办法啊小姐……”
她哭得撕心裂肺，几乎喘不上气。
苏晚抓握着木栏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隐现。
帐内只剩下小蝶绝望的哭声。
许久，苏晚缓缓松开了手，站直了身体。她脸上的激动已然褪去，重新覆上一层冰冷的寒霜。
她得到了答案。一个比她想象的更加不堪，却更加真实的答案。
不是为了崇高的理想，也不是为了滔天的富贵，只是为了最卑微的生存，为了血脉至亲的性命。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
而她，成了这桩交易里，被轻易牺牲掉的那个。
她最后看了一眼哭得几乎昏厥的小蝶，眼中再无半分波澜。
“霍临。”
“属下在。”
“看好她。”苏晚转身，不再看那笼中之人一眼，声音淡漠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她的命，现在是我的。”
5
小蝶绝望的哭嚎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却已无法在她心中掀起更多波澜。同情？怜悯？早在断头台前就已耗尽。如今剩下的，只有利用与算计。
霍临沉默地立于一旁，像一柄入鞘的刀。
苏晚的目光落回案上，那里铺着一张简陋的边境草图。她的指尖轻轻点在一个位置上——那是燕军一处前线粮草转运点的大概区域。
“霍临。”
“属下在。”
“派人，盯住落雁坡往西三十里的那个山谷隘口。不必靠近，只需远远观察，记录每日进出辎重车的数量和守卫换防的时辰。”她的声音清晰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