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将一枚银镯塞进铁栏缝隙。镯子上有干涸的血迹,内侧刻着“晚安,晚晚”。
“十五分钟。不来,证据销毁。”
说完,她转身走入雨幕,红裙消失在黑暗中,像一团熄灭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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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仓库在城西废港区,建于九十年代,早就没人管了。江骞没通知队友,独自驾车抵达时,离约定时间还剩六分钟。
铁门半塌,里面漆黑一片。雷声滚过天际,照亮空旷的厂房。地上散落着生锈的铁桶和断裂的缆绳,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机油的气息。
“程霜!”他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空间里回荡。
“在这儿。”角落传来回应。
她坐在一堆废弃轮胎上,仍穿着那条红裙,肩膀微微发抖。匕首横在脖子上,银光森冷。刀柄上刻着一个“霜”字。
江骞缓步靠近,每一步都踩在积水里。他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
“你说她是我的谁?”他声音低沉。
程霜抬头看他,眼神复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是她做的替身?还是……她没死透?”
江骞没答话,只是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某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她缓缓抬起左手,卷起袖口。银镯内侧露出一行细小刻字:“晚安,晚晚”。
“她没死在那天夜里。”程霜声音轻下来,像在讲一个梦,“他们给她打了药,抽走了脑子的东西。她还能说话,但记不清事。可她一直喊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她从怀里掏出一枚警徽,沾着血,边角磨损严重。
江骞伸手接过,手指发僵。他从自己内袋取出那一枚,两枚并在一起——完全吻合。像是原本就是一对。
“她死前最后一句话是‘别让他知道’。”程霜看着他,“可我现在告诉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江骞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仓库顶棚漏下的水砸在地上,发出单调的响声。他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谁干的?”他终于问。
“你不会信的。”程霜摇头,“但我没骗你。我不是她。我只是……知道她怎么走的。”
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地下通道的铁门关闭。等江骞再抬头,角落已经空了。只有那件黑色外套留在轮胎上,上面压着一张纸条:
“徐医生的医院,周三凌晨两点,有人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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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骞走出仓库时,雨还在下。
他站在门口,手里紧握着两枚叠合的警徽,浑身湿透却毫无知觉。风刮过来,他也没动。
程霜消失了,只留下一句话,在风雨中断断续续飘远:“我不是她……但我知道她怎么走的。”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信号全无。电量只剩百分之十二。
没有汇报,没有归队。他转身走向车边,拉开车门,发动引擎。
车灯划破雨帘,朝着城东方向驶去。
那里有一家私立医院,三年前才挂牌营业。院长叫徐知行,医学博士,擅长神经修复。
江骞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清楚,从今晚开始,有些事再也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