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警察换了一种策略,他不再厉声质问,而是拿出一沓资料,慢条斯理地翻阅着。
“王经理,技术部主管,离异,有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女儿。”
“李静,市场部新来的实习生,上个月刚满22岁。”
“赵哥,销售总监,公司元老,下个月就要退休了。”
他每念一个名字,就抬头看我一眼,那眼神像手术刀一样,试图剖开我的心理防线。
“林晚,你和这些人,有过节吗?”
我用力摇头,脑子里一片混乱。
过节?我一个连部门聚餐都想躲的人,怎么会和他们有过节?
我努力回忆着饭局上的细节,试图从那些虚伪的笑脸和奉承的言语中,找出一点点不寻常。
“张总……”我艰难地开口,“他在饭局上,提到了几个‘合作项目’,我没听懂,但当时技术部的王经理和销售部的赵哥,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怎么个不自然法?”
“他们……他们对张总的态度,太恭敬了。甚至可以说,是谄媚。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就好像……好像有什么把柄被张总抓在手里。”
我的话似乎引起了警察的一点兴趣,他做了个记录。
但他很快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那你呢?你为什么在账单出来的时候,比所有人都‘冷静’地选择离开?一个正常人的反应,难道不是震惊、愤怒,或者跟着大家一起商量对策吗?”
他又回到了这个点上。
我的愤怒终于压过了恐惧。
“正常人的反应?”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个刚工作几年的普通职员,被上司强行拉去参加一场莫名其妙的饭局,最后被告知要分摊一笔8万块的天价账单!我没有当场掀桌子,只是选择离开,这还不够正常吗?那8万块对我来说就是天价!我没有义务为他的炫耀和排场买单!”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审讯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警察似乎没想到我这个看起来温顺的女孩会如此激烈地反驳。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话锋一转。
“法医鉴定,在场所有人的手机信号,都在昨晚十一点左右,于金碧辉煌会所附近集体消失。通讯记录也全部中断。”
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再次锁定我。
“唯独你的手机。你的手机是在回家之后,大约十点半,才关机的。这半个小时,足够发生很多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张精心编织的网里。
我所有的行为,所有的解释,在“唯一幸免”这个大前提下,都变成了欲盖弥彰的狡辩。
他们已经预设了我是凶手,我说的任何话,都只是在为我的罪行涂脂抹粉。
“我需要不在场证明。”警察冷冷地说。
“我回家就睡觉了,我没有证人。”我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
“是吗?”警察冷笑着,那笑容里满是轻蔑,“林晚,我提醒你,失踪的这十几个人,不是普通人。他们里面,有公司的技术骨干,有掌握核心销售渠道的总监,还有背景深厚的投资经理。他们的集体失踪,绝不是一件小事。上面给的压力很大,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凶手。”
“凶手”两个字,他说得格外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