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看到那份羊皮纸委托时，独眼里闪过一丝凝重。
“亡灵峡谷……腐骨花……”他摩挲着刀疤，“那地方，老子去过三次，两次差点把命丢那儿。”
石猛心里一沉：“疤脸爷，接不了？”
“接不了？”疤脸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四百灵石，凭什么不接？不过……”他盯着石猛，“价钱得加。五百。而且，你们武家得派人跟我们一起——不用干活，就看着。要是我们折在那儿，你们也得赔点。”
这是要绑在一起担风险。石猛看向一旁的武龙天。
武龙天点头：“可以。五百灵石，成交。我们派三个人跟队，但只负责记录、协调，不参与战斗。如果任务失败，武家承担一半损失。”
“痛快！”疤脸拍桌子，“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武龙天看了看天色，“腐骨花摘下后，活性只能保持十二个时辰。亡灵峡谷离这里八十里，来回至少六个时辰，加上采集、可能遇到的战斗……时间很紧。”
疤脸也不废话，站起来冲外面吼：“独眼！瘸子！带上二十个兄弟，最好的！抄家伙，干活了！”
黑风窟瞬间动了起来。二十个精悍匪徒集合，个个眼神凶狠，装备五花八门——有拿刀的，有持弓的，还有个背着面破盾的。疤脸亲自点人，把两个脸色发白的年轻匪徒踢出去：“滚！这种活你们去了是送死！换老狗和秃鹫上！”
武家这边，石猛带队，加上猴子和另一个擅长侦察的弟子阿飞。三人换了轻便皮甲，背囊里装着干粮、伤药、信号弹，还有几块留影水晶。
出发前，武龙天把石猛叫到一边，塞给他个小布包。
“里面有三张‘驱邪符’，我从三长老那儿求来的，能抵挡低阶亡灵的阴气侵蚀。贴在胸口，关键时刻能保命。”他顿了顿，声音压低，“记住，你们的任务是‘记录’和‘活着回来’。疤脸他们拼命，你们看着。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别管什么腐骨花。”
石猛重重点头。
队伍在午后出发，快马加鞭，直奔亡灵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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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峡谷在天风城西北，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地裂。据说上古时期有魔神在此陨落，尸骨化为峡谷，怨气千年不散，滋生了无数亡灵生物。寻常武者根本不敢靠近，只有些要钱不要命的佣兵和黑市商人，偶尔会来外围采集些阴属性材料。
疤脸显然对这里很熟，带着队伍绕开几个明显的“亡灵聚集点”，从一条隐蔽的小路摸进峡谷外围。
天色渐渐暗下来。峡谷里弥漫着灰白色的雾气，能见度不到十丈。风穿过嶙峋的怪石，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像是无数亡魂在哭嚎。
“到了。”疤脸抬手，队伍停下。
前方是一片扭曲的枯木林，树木早已死去，枝干却还保持着挣扎向上的姿态。林间空地上，长着一小片暗紫色的花，花瓣像腐烂的骨片，花心吞吐着淡绿色的磷火。
腐骨花。
“十株，要连根挖，不能伤到主根，根须上的泥土尽量保留。”疤脸低声吩咐，“老狗，你带五个人警戒外围。秃鹫，你眼神好，盯着那片雾气。其他人，跟我挖花。动作快，这鬼地方待久了折寿！”
匪徒们分工明确，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活。挖花的几人手法熟练，用小铲子小心刨开泥土，尽量不损伤根系。警戒的人瞪大眼睛，手里的武器握得死紧。
石猛三人躲在一块巨石后面，用水晶球记录着一切。阿飞擅长绘画，还掏出炭笔和小本子，快速素描着周围地形和亡灵花的分布。
一切顺利。不到半个时辰，十株腐骨花被完整挖出，用特制的阴木盒子装好。疤脸正要下令撤退，异变突生。
枯木林深处，雾气突然翻滚起来，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咔……咔……咔……”
像是骨头摩擦的声音。
“警戒！”疤脸低吼。
雾气中，缓缓走出三具骷髅。不是普通的白骨，而是通体漆黑，眼眶里跳动着幽绿的魂火，手里还拎着锈迹斑斑的铁剑。
“黑骨骷髅……他娘的，中奖了。”疤脸啐了一口，“这玩意比普通骷髅硬三倍，力气大，还不怕一般刀剑。独眼，用爆裂箭！其他人，结阵！”
匪徒们迅速靠拢，结成个简单的圆阵。独眼张弓搭箭，箭头上绑着个小布包——里面是混合了火磷粉的炸药。
“咻——轰！”
箭矢命中一具黑骨骷髅，炸开一团火焰。骷髅被炸得后退几步，胸口骨骼碎裂，但魂火不灭，反而发出刺耳的尖啸，再次扑上。
“没用！砍脑袋！”疤脸抡起鬼头刀，迎头劈去。
“铛！”
刀锋砍在颈椎骨上，迸出火星。骷髅的脖子被砍开一半，居然还没断，反手一剑扫向疤脸腰间。
疤脸侧身躲过，独眼里凶光一闪，左手突然摸出个黑乎乎的东西，砸在骷髅脸上。
“滋啦——”
那东西像是强酸，瞬间腐蚀了骷髅的颅骨。魂火剧烈摇晃，骷髅动作一滞。疤脸趁机补刀，鬼头刀全力劈下。
“咔嚓！”
头颅滚落，魂火熄灭。
但另外两具骷髅已经冲进阵中。一个匪徒躲闪不及，被铁剑刺穿大腿，惨叫倒地。另一个匪徒的刀砍在骷髅肋骨上，只留下道白印。
“结网！”疤脸怒吼。
几个匪徒从背囊里掏出张金属丝编织的大网，三人一组，朝一具骷髅罩去。骷髅被网缠住，挣扎嘶吼，但金属丝坚韧，一时挣脱不开。
疤脸趁机扑上，鬼头刀从眼眶捅进去，狠狠一绞。
第二具骷髅倒下。
最后一具骷髅见势不妙，突然转身，朝着石猛三人藏身的巨石冲来——它似乎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
“不好！”石猛拔刀。
但有人比他更快。
一直沉默观察的猴子，突然从怀里摸出个小瓶子，拔掉塞子，将里面暗红色的液体泼向骷髅。
那是……黑狗血混合朱砂的特制“破邪水”。
“滋——”
骷髅被泼个正着，漆黑骨骼冒起白烟，动作瞬间迟缓。石猛趁机跃出，一刀劈在颈椎连接处。
“咔嚓！”
第三具骷髅散架。
战斗结束，但气氛依然紧张。疤脸快步走到那个大腿受伤的匪徒身边，检查伤口。伤口不深，但边缘发黑，有阴气侵蚀的迹象。
“老狗，拿糯米来！”疤脸撕开伤者的裤腿，抓起一把糯米按在伤口上。
“滋啦”声响起，糯米迅速变黑。连换了三把，伤口流出的血才恢复鲜红。
“算你命大。”疤脸给伤者包扎好，起身看向石猛，“武家的小子，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猴子举起手里的小瓶：“黑狗血加朱砂，我们总镖头让准备的，说可能有用。”
疤脸深深看了猴子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挥手：“撤！”
队伍抬着伤者，护着装腐骨花的盒子，快速撤离。回程比来时更急，几乎是一路小跑。好在没再遇到其他亡灵，天黑前，总算出了亡灵峡谷范围。
疤脸这才松了口气，看向石猛：“你们武家，准备得挺周全。”
石猛擦了把汗：“我们总镖头说，干这行，多做准备，少死人。”
疤脸沉默片刻，突然道：“回去告诉你总镖头，这单生意，我疤脸接了。以后黑风窟，跟你们武家混。”
石猛一愣，随即狂喜：“真的？”
“老子说话算话。”疤脸拍了拍怀里那份合同，“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们武家亏待我兄弟，或者想拿我们当炮灰……老子脸上这道疤，就是下场。”
“疤脸爷放心，武家速运，说到做到。”
当晚，队伍回到天风城。腐骨花在死亡前十一个时辰，送到了“鬼手神医”指定的地点。一个蒙面人验货后，爽快地付清了尾款四百灵石。
疤脸拿了属于自己的三百五十灵石（五百灵石的七成），剩下的交给武龙天。伤员的医药费武家全包，还额外给了十个灵石当“营养费”。
“合作愉快。”武龙天伸出手。
疤脸看了看他的手，咧嘴一笑，用力握住。
“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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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窟归附的消息，武龙天没有声张。他让疤脸的人暂时待在城外据点，等“特殊护送部”的章程理顺了，再慢慢亮相。
而杨家的谣言，还在发酵。
“听说了吗？武家那个石猛，在黑松林根本没受伤，是装的！”
“我二舅的表侄亲眼看见武家的人跟疤脸喝酒！”
“以后可不敢用武家速运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监守自盗……”
这些谣言越传越离谱，甚至开始影响武家在南城贫民区的“基本盘”——有些老客户开始犹豫，宁愿多走几步路，也不敢让武家捎东西了。
武小福急得嘴上起泡，武龙天却很淡定。
他在等一个时机。
三天后，时机到了。
疤脸完成亡灵峡谷护送任务的消息，虽然武家没宣扬，但黑市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一些小道消息开始流传：
“黑风窟好像接了单大生意……”
“听说疤脸最近发财了，手下兄弟都换了新家伙……”
“有人看见他们从亡灵峡谷方向回来，带着东西……”
武龙天知道，可以了。
深夜，祠堂偏房。
武龙天取出那个铜喇叭，放在桌上。又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一份是疤脸按了手印的合同副本；一份是周掌柜那批丝绸被打包时的留影水晶（里面有丝绸的详细特征）；还有一份，是他让石猛暗中调查的、杨家管事与疤脸手下接触的证人证言（画了押的）。
他拿起喇叭，按照系统说明，将一丝魔力注入手柄的符文。
喇叭微微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一个虚幻的界面浮现在空中，上面只有一行字：
【请输入您要传播的信息（需附证据）】
武龙天拿起炭笔，在虚空中写下：
【天风城父老乡亲明鉴：】
【七日前，黑松林劫案真相如下——】
【一、劫匪乃黑风窟疤脸一伙（证据：伤者描述、匪徒特征与疤脸手下吻合）。】
【二、疤脸受杨家指使，报酬五十灵石（证据：杨家管事与匪徒接触的证人证言）。】
【三、武家速运当众悬赏，寻回部分货物（证据：留影水晶显示货物特征）。】
【四、黑风窟幡然悔悟，现已与武家达成合作，转型为正规护送力量，接单记录在此（证据：合作合同副本，疤脸手印）。】
【五、杨家为打压同行，不择手段，雇凶劫道，又散布谣言，其心可诛。】
【望周知。】
写完后，他将那几样“证据”靠近喇叭。喇叭表面的符文依次亮起，将合同、水晶、证言的内容“记录”下来。
【信息核实中……】
【证据真实性确认……】
【警告：信息包含对第三方的指控，可能引发纠纷。是否确认发布？】
“确认。”
【谣言反击喇叭（一次性）启动】
【传播范围：天风城及周边三十里】
【传播方式：梦境低语、街头巷议、茶楼闲谈】
【持续时间：十二时辰】
【倒计时开始：11:59:59】
喇叭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中。
武龙天推开窗，看着沉睡的城池，嘴角扬起。
“让谣言，再飞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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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风城“炸”了。
不是真爆炸，是消息爆炸。
几乎所有人，一觉醒来，脑子里都莫名多了一段“信息”。开始还以为是做梦，但出门一聊，发现邻居、朋友、甚至路上不认识的人，都在说同一件事：
“听说了吗？黑松林劫道是杨家指使的！”
“疤脸跟武家合作了？还要洗白？”
“我就说武家不像那种人……”
“杨家这也太下作了……”
茶楼里，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把“杨家雇凶劫道，武家以德报怨”的故事说得绘声绘色，虽然他自己也不记得从哪听来的。
酒馆里，醉汉拍桌子大骂杨家缺德，然后神秘兮兮地说自己“昨晚梦见”了合同内容，还能背出几个条款。
菜市场，大娘们一边挑菜一边唠：“以后可得离杨家远点，这种人，心黑！”
谣言反击喇叭的效果，远超武龙天预期。它不只是“传播”，而是将信息“植入”了人们的潜意识，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早就知道这事”，只是现在才突然“想起来”。
杨家的店铺，一上午门可罗雀。管事伙计想解释，但越解释越黑——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是不是心虚？
杨三在家里摔了第八个花瓶。
“查！给我查！消息从哪传出来的！”他眼睛血红。
但查不出来。所有传播消息的人，都说不清源头，只说是“听说的”“大家都这么说”。甚至杨家内部，都有些下人在偷偷议论，看杨三的眼神都变了。
“三爷……”管家战战兢兢，“现在全城都在骂咱们……几个铺子的生意跌了七成……还有，黑风窟那边传来消息，说疤脸……疤脸确实跟武家签了合同，还接了一单大生意……”
杨三一脚踹翻桌子。
“废物！都是废物！疤脸那个叛徒！武龙天！我跟你没完！”
他胸口剧烈起伏，突然冷静下来，眼神阴毒。
“去，给我爹传信，说武家勾结匪类，意图不轨，请求家族调派魔法师支援。”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给城主府递帖子，举报武家非法组建武装，威胁城池安全。”
管家一惊：“三爷，这……会不会闹太大？”
“大？”杨三冷笑，“我就是要闹大！武家不是想洗白土匪吗？我让他们洗！等魔法师和城卫军到了，我看他们怎么洗！”
他走到窗边，看着武家方向。
“武龙天，你以为赢了？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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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武家院子里，气氛截然不同。
疤脸带着独眼、瘸子等几个头目，正式拜访。他们换了干净衣服，虽然脸上刀疤纵横，但努力挺直腰板，想显得“正规”点。
武龙天在祠堂正厅接待，三位长老作陪。
“武总镖头。”疤脸抱拳，有点别扭，“黑风窟一百零三号兄弟，以后就跟您混了。这是名册，这是咱们现有的家伙清单。”
他递上两本册子。一本是人员名单，附简单介绍（擅长什么，有什么案底）。另一本是装备清单，刀枪弓弩，还有一些“特殊物品”（比如对付亡灵的破邪水配方）。
武龙天接过，认真看了看，点头：“好。从今天起，黑风窟编为‘武家速运特殊护送部’，疤脸任部长，独眼、瘸子为副。待遇按合同来，每月底薪加提成。另外……”
他看向三位长老：“大长老，您看，是不是给疤脸部长他们，先办个‘临时身份牌’？方便在城内活动。”
大长老捋着胡子，沉吟片刻，点头：“可。但需约法三章：城内不得动武，不得滋事，不得泄露过往。若犯，逐出武家，送官法办。”
疤脸咧嘴：“老爷子放心，咱们既然想上岸，就知道规矩。”
武龙天又看向疤脸：“疤脸部长，有件事，得麻烦你。”
“您说。”
“杨家不会善罢甘休。我估计，他们会从两方面下手：一是动用家族力量，调魔法师来施压；二是报官，说我们非法聚众。”武龙天敲着桌面，“魔法师那边，咱们不怕，武家虽然没落，但祖上余荫还在，几个低阶法师掀不起大浪。但官府那边……需要你配合演场戏。”
“怎么演？”
“你带几个兄弟，去城主府‘自首’。”武龙天语出惊人。
疤脸脸色一变。
“别急，听我说完。”武龙天摆手，“不是真自首，是去‘说明情况’。就说你们黑风窟众兄弟，受武家感化，决心改邪归正，加入武家速运，从事正当营生。愿意将功补过，协助维护天风城治安，特别是黑松林一带的商路安全。并且，主动上缴部分‘违法所得’，充作城防经费。”
疤脸愣住了：“这……能行？”
“能行。”武龙天微笑，“城主最近正为黑松林的匪患头疼，几次剿匪无功而返。你们主动投诚，还愿意出力，他求之不得。而且，上缴的‘违法所得’……”他顿了顿，“可以从咱们这次的收入里出，就当是打点关系了。”
疤脸和几个头目对视一眼，最终重重点头。
“成！老子……不，我去！”
“另外。”武龙天补充道，“这几天，多派兄弟在城里转转，特别是杨家铺子附近。如果有人闹事、栽赃、或者想对武家不利……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疤脸独眼里凶光一闪：“明白。保证‘合法、合规、合情、合理’地，让他们安分点。”
众人大笑。
会议结束，疤脸带人离开。武龙天独自走到院中，看着湛蓝的天空。
系统提示适时响起：
【成功化解谣言危机，并反向打击竞争对手】
【武家声望大幅提升，当前声望：小有名气（68/100）→名声鹊起（12/200）】
【特殊护送部成立，业务范围扩展】
【获得成就：以德服匪（初级）】
【奖励：《送啥都快真经·中卷》修炼进度+10%，解锁卷六·扩张篇（预览）】
【新任务：应对杨家的反扑】
【任务要求：在魔法师施压与官府调查中，保全武家速运，并进一步扩大影响力】
【任务奖励：随机解锁一项“势力经营”相关功能】
武龙天关掉面板，深吸一口气。
卷六·扩张篇的预览内容，他已经看过了。讲的是“如何将成功模式复制到其他城池，建立连锁网络”。
连锁……分站……统一管理……
他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蓝色小旗插遍大陆的图景。
“路还长着呢。”
他低声说，转身回屋，开始规划下一步。
而天风城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了几片乌云。
山雨欲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