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林夏心想，这里根本不是能“路过”的地方。
“我看了你的画展。”她说。上月本市艺术圈最热门的话题就是青年画家江辰的回归个展，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称他是“沉寂十年后惊艳回归的天才画家”。
江辰似乎有些惊讶，“你去了？”
林夏点头。她独自去的，在展厅中央看到那幅名为《初遇》的画——与她珍藏的那幅视角相同，但画中的女孩更加清晰生动——时，差点哭出来。她提前离场，没参加之后的酒会。
“画得很好。”她说。
街灯突然亮起，昏黄的光线勾勒出江辰的轮廓。他老了些，眼角有了细纹，但眼神依旧沉静，甚至比年轻时多了几分林夏读不懂的情绪。
“那是......”江辰刚要说什么，却被跑出来的晓晓打断了。
“妈妈！爸爸回来了！”晓晓用手语比划着，然后注意到江辰，害羞地躲到林夏身后，又忍不住探头看他。
江辰怔怔地看着晓晓，眼神复杂。他慢慢蹲下身，与晓晓平视，然后抬手比划：“你好，我叫江辰。”
晓晓眼睛一亮，回应道：“你会手语！我叫晓晓。”
“晓晓，很好听的名字。”江辰微笑，手势流畅优美。
林夏正要说什么，陈浩的车停在了路边。丈夫下车时看到这一幕，明显愣住了。
“这位是？”陈浩走过来，自然地搂住林夏的腰，这个动作让江辰的眼神暗了暗。
“大学同学，江辰。”林夏介绍，“这是我丈夫，陈浩。”
两个男人握手，气氛微妙地紧张。
“那个画家？”陈浩挑眉，“我看过报道。没想到你和林夏是同学。”
江辰点头，“是的。很高兴认识你。”他的声音依然有些怪异，但比刚才流畅了些。
晓晓兴奋地比划：“江叔叔的手语很棒！”
陈浩的脸色沉了下来，“晓晓，回家去。”
女孩撇撇嘴，不情愿地走进屋里。
“我们该吃饭了。”陈浩对江辰说，语气礼貌却不容拒绝。
江辰点头，“我也该走了。”他最后看了林夏一眼，“再见。”
“再见。”林夏说，看着他转身走入暮色中，心里空落落的。
那晚，陈浩异常沉默。睡前，他终于开口：“我不希望他再来找你们。”
“他只是偶然路过。”林夏辩解，不知为何感到心虚。
“最好是。”陈浩关灯，背对她躺下。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如常。林夏偶尔会想起江辰站在暮色中的身影，但很快摇摇头甩开这些思绪。她专注于工作和照顾晓晓，女儿的手语进步神速，已经能进行复杂的表达了。
周六下午，林夏带晓晓去图书馆的儿童区。孩子专心看书时，她走到艺术区想找本画册，却在一排书架尽头看到了江辰。
他正专心翻阅一本厚重的画册，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林夏下意识想避开，却被他察觉了。
“林夏。”江辰叫住她，手势同步比划。
晓晓这时跑来找妈妈，看到江辰后开心地比划：“手语叔叔！”
江辰笑了，蹲下来与晓晓交流：“找到喜欢的书了吗？”
晓晓兴奋地展示手中的绘本，两人用手语聊起来。林夏站在一旁，看着这场无声的对话，突然意识到这是晓晓第一次与陌生人如此顺畅地交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