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血染的账本
泔水桶的酸臭味还黏在头发上,顺着发梢滴进衣领,刺得我皮肤发痒。陈老头拖着我钻进地下排水管,管壁上布满了青苔,滑得让人站不稳。老鼠在脚背上窜过,毛茸茸的触感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黑暗中还能听见它们 “吱吱” 的叫声,混着远处下水道的水流声,格外瘆人。
“市政档案室,三楼最里间,有个绿色的保险柜。” 陈老头喘着粗气,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疲惫。他腾出一只手,在空荡荡的裤腿里摸索了半天,从假腿的夹层里抠出一把生锈的钥匙,钥匙柄上还刻着一个模糊的 “陈” 字,像是岁月留下的印记。
我盯着他渗血的裤管,那里的伤口应该是刚才被子弹擦伤的,血已经把蓝布衫染透了,深色的印记不断扩大。“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我忍不住问道,心里的疑惑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 一个瘸腿老头,怎么会有市政档案室的钥匙,又怎么知道这么多秘密?
老头咧嘴一笑,黄牙上沾着血丝,他抹了把嘴角,说:“十年前,我儿子也被人分过尸,死的时候才八岁。我原来在警局当差,为了查他的案子,丢了一条腿,还被人开除了。” 他的声音顿了顿,眼神暗了下去,像熄灭的炭火,“这些年我一直在等,等一个能报仇的机会。”
市政档案室的门锁早已生锈,我用钥匙插进去,转了半天才打开,“吱呀” 一声,门轴发出刺耳的响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推开门,霉味与血腥气扑面而来,呛得我直咳嗽。档案室里堆满了文件柜,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了。最里侧的绿色保险柜果然如陈老头所说,柜门被撬过,虚掩着,露出一条缝隙,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我拉开柜门,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本被血浸透的账本静静躺在里面。账本的封面是黑色的,已经被血染成了暗红色,边角处还沾着几片干枯的血迹,像凝固的血泪。我翻开第一页,上面用钢笔写着几行字:“2003.6.15,处理费:20 万,经办人:周永昌。” 字迹潦草,却能看清每个字,每一笔都像一把刀,刻着罪恶。手指往下滑,每一页都记录着日期、金额和潦草的人名,最新一页写着:“河滨仓库 23 号 —— 证据已归档。”
“有人来了。” 陈老头突然按住我的手,耳朵紧紧贴在墙上,脸色骤变。我立刻屏住呼吸,果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像催命的鼓点。我们赶紧躲进文件架的缝隙里,文件架上的文件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轻响,我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生怕被发现。
透过文件之间的缝隙,我看到两个穿制服的人拖着一具尸体进来。尸体被黑色的布袋裹着,看不清模样,但从体型来看,像是个女人。“市长秘书吩咐的,老规矩,烧干净,别留下痕迹。” 其中一个人说道,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抽烟抽多了,带着一种麻木的冷漠。他们走到保险柜旁,按下柜壁上的一个按钮,保险柜旁边的墙壁突然打开一个暗格,里面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 —— 那竟是一个小型焚化炉,专门用来销毁证据的凶器。
等他们离开,我立刻冲过去,暗格还没关上,焚化炉里的火焰还在燃烧,发出 “噼啪” 的声响,像是在吞噬生命。我眯着眼睛往炉口看,发现炉口卡着一片没烧完的布料,那布料的花纹我再熟悉不过了 —— 是母亲最喜欢的那条围裙,她每天上班都会穿,上面还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