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老子就是报应!”金发青年被激怒了,抡起酒瓶就朝石礁头上砸去!“操!让你多管闲事!”
“砰!”
酒瓶碎裂的声音刺耳地响起。石礁下意识侧头躲闪,瓶身砸在他肩膀上,碎片飞溅。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却没有倒下,反而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老海狼,低吼一声,猛地扑上去,一拳狠狠砸在对方脸上!
场面瞬间混乱。另外两个醉汉也骂骂咧咧地加入战团。拳头、脚影、污言秽语在风雨和昏光中交织。
陈海生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眼前发黑。他下意识就要冲过去。
“都他妈给我住手!”一声炸雷般的怒喝穿透风雨,一个穿着保安经理制服、身材壮硕的男人带着几个人打着手电冲了过来。强光手电的光柱粗暴地扫过扭打在一起的人影,最终定格在满脸是血(不知是酒瓶碎片划伤还是被打的)的金发青年和正死死揪着对方衣领的石礁身上。
保安经理脸色铁青,根本不看那几个闹事的青年,目光像刀子一样剜向石礁:“石礁!你他妈疯了?!敢对客人动手?!反了你了!”
“经理!是他们……”石礁喘着粗气,指着被踩烂的沙地和警示牌。
“闭嘴!”经理粗暴地打断他,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弃和急于撇清关系的冷酷,“客人就是上帝!你算什么东西?不想干了是吧?好!你现在就给我滚蛋!立刻!卷铺盖走人!工资一分也别想要了!”他转头对着那几个闹事青年,脸上瞬间挤出谄媚的笑容,“几位少爷受惊了!实在对不起!是我们管理失职!这个不长眼的家伙立刻开除!我亲自送几位回酒店,压压惊!医药费我们全包!全包!”
石礁的身体猛地僵住了,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他揪着金发青年衣领的手,无力地松开。雨水混着不知是血还是泥水,从他额头那道旧疤上蜿蜒流下。他站在凄风苦雨里,站在那片被踩烂的海龟产卵地上,面对着经理的呵斥、闹事青年的得意嘴脸、同伴保安或同情或冷漠的目光……他挺直的脊梁,终于在那句“工资一分也别想要了”的判决下,慢慢地、无可挽回地佝偻了下去。那是一种被抽走了所有骨头、所有尊严的垮塌。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也没有再看一眼脚下那片狼藉的沙地,只是默默地、慢慢地转过身,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滑地,融入了身后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暴雨之中。
陈海生站在原地,浑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了。雨水疯狂地砸在他脸上,生疼。他眼睁睁看着石礁那佝偻、绝望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追上去,双脚却像被焊在了冰冷的淤泥里。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他僵硬地掏出湿漉漉的手机,屏幕在雨水中艰难地亮起。是女儿发来的信息,只有一行字,却像一把烧红的锥子,狠狠凿穿了他最后的心防:
> **爸,你还记得小时候带我去的萤火虫湾吗?地图上怎么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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