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几句话，釜底抽薪。
会议室落针可闻，所有下属屏息凝神，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椅子里。林薇直直地看着苏瑾，那双总是含情带笑的眼睛里，先是难以置信，继而迅速涌起一层冰冷的、碎裂的什么东西。她攥着提案文件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会议是怎么结束的，林薇几乎没了印象。她只记得苏瑾起身时，身上那件真丝衬衫的轮廓挺括得刺眼。
她冲进苏瑾的独立办公室时，苏瑾正站在咖啡机前，手里拿着那只她用了三年的白瓷咖啡杯，杯沿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林薇的声音绷得很紧，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
苏瑾转过身，神情没什么变化：“公事公办。奥新的案子牵涉太大，你之前的方案偏保守，赵总想要更激进的投入计划，我觉得由我接手更合适。”
“放屁！”林薇猛地挥手，将办公桌上那摞厚厚的文件扫落在地，纸页纷飞，“苏瑾！你看着我！你他妈昨晚还在跟我说‘以后你养我’！今天就来抢我的客户？！你怎么做得出来？！”
苏瑾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声音依旧平稳：“林薇，这里是公司。注意你的情绪和措辞。”
“公司？情绪？措辞？”林薇笑出声，那笑声又尖又冷，她目光扫过苏瑾手里的杯子，忽然一步上前，狠狠夺了过来，“你跟我谈这个？！”
杯子被重重砸向地面！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炸开！白瓷碎片和残存的咖啡液溅得到处都是。
那一声响，像砸碎了某个至关重要的开关。
林薇胸口剧烈起伏，眼睛赤红，她死死瞪着苏瑾，后者只是在那巨响发生时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
“好。苏瑾，你很好。”林薇点着头，一步步后退，嘴角勾起一个扭曲的、近乎疯狂的笑，“公事公办是吧？行。那就别怪我…也公事公办。”
她摔门而去。
苏瑾站在原地，垂眼看着脚下那一滩狼藉，咖啡的污渍浸染了光洁的地板，碎片折射着顶灯冰冷的光。她看了很久，才缓缓蹲下身，徒手去捡那些锋利的碎片，指尖被划出一道细口，血珠渗出来，她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
下午，一场更大的风暴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公司。
所有人的内部邮箱，在同一时间，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群发邮件。
邮件标题骇人听闻：“市场部苏瑾总监特殊癖好大揭秘！”
内容只有寥寥几句极具引导和侮辱性的文字，配图却清晰无比——一张是深夜街头，苏瑾侧身轻吻着林薇的额角，眼神是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温柔；另一张，是她们公寓楼下，两人依偎着走进电梯的背影，苏瑾的手环在林薇腰际。
拍照的角度刁钻而隐秘，却将两人的面容和亲昵姿态拍得无可辩驳。
“恶心吗？”邮件的最后一行字这样写着。
整个办公区陷入一种死寂的沸腾。电脑提示音此起彼伏，然后是压抑不住的抽气声、窃窃私语声、各种含义复杂的目光从格子间里射出来，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
“哐当”一声，有新人手里的文件夹掉在了地上，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惊心。
苏瑾办公室的门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