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红是阿玛尼的415，丝绒红，像浸过血的暮色，蹭在苏瑾惯用的那只白瓷咖啡杯沿上，留下一个极暧昧的弧线印记。
林薇拿起杯子时，指尖极小幅度地在那印记上蹭了一下，才将杯耳转向自己，低头抿了一口。会议桌对面，苏瑾正就下一季度的推广策略做最后陈述，语速平稳，逻辑缜密，光线从她身后巨大的落地窗涌进来，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清晰又锋利的轮廓。
只有林薇看见，她说话间隙，目光极快地掠过自己，在那杯口停留了不足半秒，眼底有什么东西极细微地闪动了一下，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没了踪迹。
白天，她们是市场部最锐利的双刃剑，苏瑾强势精准，林薇圆融缜密，配合得天衣无缝。部门里私下流传，苏总监和林副总监同时出现时，连空调温度都得自动下调两度，没人敢造次。
没人知道，那支415口红，苏瑾用完后，林薇总会接着用。夜晚，在那间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霓虹的公寓里，她们共享的远不止一支口红的气息。
“总部这次的意思很明确，”深夜十一点，林薇蜷在沙发上，下巴搁在苏瑾肩头，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盯着笔记本屏幕上的邮件，“成本收缩，架构优化。看见没？‘优化’，多好听的词儿。”
她温热的气息拂过苏瑾耳畔，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苏瑾睡袍的带子：“市场部总监，一个就够了。”
邮件来自总部高层，措辞严谨，却字字惊心。全球范围业务调整，管理层晋升名额大幅削减。具体到她们这里，原本传闻中可能为她们各自增设的独立部门计划彻底泡汤，眼下，只有一个总监的头衔虚位以待。
意味着竞争。你死我活的那种。
苏瑾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连绵的灯河，眼神沉静。
林薇撑起身子，转到她面前，膝行着挤进她双腿之间，仰脸看她，眼里晃着细碎的光，像某种撒娇的大型犬类。“瑾姐，”她声音压得更低，更软，带着夜晚特有的私密和蛊惑，“要不然…你让我吧？”
她凑上去，湿润的吻落在苏瑾微凸的锁骨上，细细啮咬，留下一个极浅淡、明天注定会消失的红痕。“以后我养你啊。”她笑着说，半真半假，气息滚烫地烫进苏瑾的皮肤里。
苏瑾垂下眼，手指插入她浓密微卷的长发，轻轻揉了揉，也笑了，没说话。
第二天，晨会。
林薇脸上还带着昨夜残留的温存倦意，将一份精心准备的方案推到长桌中央。“关于奥新科技的年度提案，我已经初步和赵总那边通过气，他们对我们提出的全域整合营销概念非常感兴趣，约了下周三详细碰……”她语速轻快，信心十足。奥新这个客户，她跟了三个月，投入无数心血，眼看就要开花结果，这是她角逐总监之位最重的砝码。
苏瑾坐在主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掐断了林薇的尾音：“奥新那边，先放一放。”
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
林薇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放一放？苏总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赵总那边时间宝贵，我们已经约好了……”
“赵总那边，我昨天下午已经亲自拜访过了。”苏瑾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林薇骤然失血的脸上，“他们对我们的整体方案有些新的想法，后续的对接，由我亲自来跟进。薇薇，你手上那个新品发布的项目正在关键期，精力尽量集中一点。”